为人清廉,品性端方,甚至有点刻板,她自己常年出国学术交流,对于这种与众不同的感情算是见过不少,可是丈夫呢?
……
向元涛怔怔望着病床上的儿子,望着他沉静又温柔的表情,望着他那很多天也未曾变过的表情,一股再难控制的深切痛苦涌上心底。
这一生,他经历过失去幼子的深沉痛苦,然后又在多年后忽然失而复得,那时候,他也曾深夜里因为狂喜而无法入睡,因为不信而久久觉得如在梦中。
好不容易才终于明白这是真的,这不是做梦,可是依旧不是没有遗憾的:这个孩子一向那么独立,那么优秀,可是也少了许多同龄孩子般承欢膝下的机会。
他也曾肖想过,也许不远后的将来,这孩子就会乖巧地成家立业,娶一个和他母亲一样温柔安静的妻子,小两口再生一个漂亮可爱的宝宝,那时候,自己和韦青也该退休了,总能弥补一下过去没能和这孩子真正亲近的遗憾。
可是怎么一眨眼,孩子又睡了过去,然后又忽然冒出来一个说爱他的人,还是邻家封家的独生子,一个男人?……
封睿在一边默默地等待着,好半天,也等不来向元涛的反应。
他看着向元涛的侧脸,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那是一张哀伤的脸,上面带着深深的不解,没有像韦青一样的谅解和怜惜。
一片压抑的气氛中,他抬起有点漂浮的脚步,走到了向元涛身边。
在所有人的屏息中,他的身体轻轻下沉,先是单膝着地,然后再跪下了另外一个膝盖。
声音很轻,跪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可是这一跪,却好像狠狠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刘淑雁忽然捂住了嘴巴,无声痛哭着,像是无法承担身体的重量,她转身依靠在丈夫身上,不忍再看骄傲的儿子此刻脸上和眼中的神情。
“向叔叔,您把明泉……交给我吧。”封睿轻轻道,像是誓言,又像是绝望的争取,“无论您能不能理解,我都要告诉您——我保证,一生一世都只爱他一个人。”
向元涛回过头,像是有点看不明白他的举动。
他惊愕又茫然地伸出手,去拉封睿的胳膊:“你这是干什么?……我、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
他想要用力扶起封睿,可是眼前的年轻男子却沉重如山岳,直直地跪着,根本扶不起来:“向叔叔。您不同意。不原谅,我就这么一直跪着。”
向元涛局促地搓了搓手,有点糊涂地看着他:“你起来,起来说话。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明泉也……喜欢你?”
封睿直直地看着他,眼中疯狂的光芒闪烁:“是。”
向元涛“哦”了一声:“我这些天总是想不明白,这孩子怎么就不愿意醒来呢?刚刚我忽然想通了——”
他恍然大悟似的:“你们说这傻孩子,是不是怕醒来以后,我们两家大人都不同意他和小睿的事,所以……所以怕得不愿意醒了?”
封云海默默走上前,不忍地拍了拍多年老友的肩膀:“元涛,你别这样。明泉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我们绝不会怪他的。”
向元涛急切地连连点头,一时间心神竟然有点糊涂:“是啊是啊,我们得跟他多聊聊,告诉他,只要他醒了,我们大人哪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