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撑伞,披着一身蓑衣,走起路来脚步铿锵有力,虎虎生风。
他身后是随来的仪卫,两人一组抬着一顶顶轿子,依次停在他们身后。而后仪卫撑着伞,面无表情的走到各个大臣的身侧。
年有为朝众人抬手一礼,沉声道:“诸位大人,夜雨寒凉,还是先回去吧!诸位都是姜离的栋梁,若是一朝都病倒了,那这姜离的事靠谁来处理?王爷已让在下找来了轿子,亲自送各位大人回府。”
这话听着,虽是句句出于对他们的着想,但字字都透露着强硬的态度。
轿子都已经搬来了,仪卫司也已经出动了,如果他们再继续跪在这,就会被年有为强制的塞进轿子里扛回去。
总之,他们非得回去不可。
是自己起来自己坐进轿子,还是被年有为塞进轿子,他们自己看着办。
这是君悦给他们的一个台阶,他们若识趣,就自己乖乖坐进去。若是一根筋跪到底,那到最后他们连一点点的脸面也荡然无存。
兰若先气得咬牙切齿,嘟囔道:“好你个君悦,简直狼心狗肺。”
公孙展一记杀眼扫过去,吓得兰若先全身一个哆嗦。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他垂着头嘀咕。
其他人看向最年长的吕济生、孙骁和夏春秋三位官员,他们在朝中的资历最老,算是德高望重。
他们不动,他们亦是不敢动。
雨珠拍打着伞面,滴滴答答十分不规律,密密麻麻,在灯火的照射下,晶莹如钻。
好一会,吕济生深吸了口气,抬手向自己身旁站着的仪卫,就着仪卫的力量,佝偻着背一寸一寸艰难的站起来。
他年老体衰,晒了太阳又淋了雨,身体早就麻木得好像已经脱离了自己,摇摇晃晃的就要摔倒。公孙展眼疾手快,大掌有力的握住了他的手臂。
吕济生看向他,深深道:“多谢了。”
这一句谢,意味深长。
“为臣本分而已。”公孙展回道。
紧接着,地上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走向自己的轿子。
梅书亭看向还在纠结的兰若先,笑道:“兰大人,你莫非要一个人在这跪着?没人陪你,可是有点无聊的哦!”
兰若先杏眼瞪了他一下,哼了声,“傻子才要继续跪在这里。”
他屁股一扭,一条腿就先放到前面来,膝盖呈九十度弯曲。
他手往前一伸,没好气道:“扶我一把啊!”
梅书亭无语的伸手过去,将他人半扶半拉的给拉了起来。兰若先微微弯腰,双手握拳小力气的捶打着自己的膝盖,活动活动麻木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