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了几枚,吃不下了,“阿兄,别烤栗子了,我们来下棋?”
守岁得熬到子时,这会儿才戌时,她已经犯困了。
李旦挑眉,她不是最讨厌下棋的么?
他放下匕首,把她揽到自己怀里,“睡吧,到了子时我再叫你。”
裴英娘掩嘴打了个哈欠,摇摇头,守岁要一起守才有意义,不能让李旦一个人守岁。
棋桌在棋室里,两人懒得叫使女进来服侍,挽起袖子,合力把棋桌抬到火炉床上。
第一次动手干活,感觉很新奇,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黑白子乱下一通,裴英娘输着输着都输习惯了。
勉强挨到亥时,她眼前一阵阵发晕,眼皮越来越沉,最后连黑子和白子都分不清,下巴一点一点,差点栽到棋桌上。
李旦笑了笑,挪走棋桌,还没说什么,裴英娘往下一栽,刚好栽进他怀里。
他拥住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拍拍她的脑袋,抱起她送到床褥上,走到外间,让使女进房撤走火炉床。
使女们蹑手蹑脚忙活,外边一片窸窸窣窣响,裴英娘没被吵醒,抱着枕头睡得很香。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见几声爆响和渺远的钟声,她揉揉眼睛爬起来,懊恼没有陪着李旦,“到子时了?”
书案挪到床榻边来了,李旦坐在灯下写什么,案上胡乱堆着几卷书册,四下里静悄悄的。
山里冷清,不像在长安,一到子时,满城钟鼓齐鸣,钟声鼓声和轰轰烈烈的爆竹声沿着鼓楼往四面散开,此起彼伏,闹到大半夜才会慢慢停歇。
“嗯。”李旦停笔,起身走出去,不一会儿折返回来,拉开裴英娘的手,一张温热的锦帕盖到她脸上轻轻摩挲。
她仰着脸,下意识说:“阿兄,恭喜发财……”
李旦眉心微皱,收走锦帕,“什么?”
裴英娘一下子清醒了,连忙改口,念出正旦吉词,“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李旦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小十七要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他坐在脚踏上,目光刚好和她平视,昏黄的灯火笼在他头顶,五官柔和而深邃。
他的眼神很平静,也很认真,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