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王府一应大小事务,全是王妃说了算,内外管家都服服帖帖的,婢女们更不敢抗命,老老实实走下长廊,去摘叶子。
等李旦迎出来的时候,蜡梅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和黄澄澄的花朵。、
婢女们怕他责怪,唯唯诺诺,不敢看他。
“梅树没有叶子,花枝才好看。”裴英娘站在回廊里,转头和李旦说,“阿兄,你觉得呢,好不好看?”
她今天不出门,挽的是家常发髻,鬓发松散,未施珠翠,只簪了一枝鸾凤嵌珠串步摇发钗,发髻里缠绕着浅缥色丝绦,衬得乌发漆黑发亮。
李旦走过去,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好看。”
把她搂进怀里,摸摸她的脸颊,手指顺着细滑的荔腮向上,抿抿她的发鬓。
她怕冷,冬天喜欢待在房里猫着,夜里主动往他怀里钻,哪怕被他折腾到浑身酥软,闹到半夜睡不了,气得咬他,也要扒着他睡。白天不是靠着薰笼,就是抱着暖炉,没长骨头一样,娇娇软软的斜倚香榻,不到饭点,绝不动弹。大雪天还过来找他,肯定有正事和他谈。
“外头冷,进去说话。”他轻声说,半拥着她去书室。
婢女们继续任劳任怨采摘梅树树叶。
长史已经离开了,桐奴撤走茶具茶炉,烧了一炉辟寒香,鎏金兽香炉香气缭绕。
裴英娘小时候常去李旦的书室玩。
有事求他的时候,乖乖坐在书案边看他用功,帮他磨墨、端茶,殷勤小意。
没事就背着手到处乱逛,翻他的书册看。书架上累累的手抄书轴,一卷卷用锦绸包裹,看到锦缎、象牙签子上写着感兴趣的东西,就把那卷书轴抽出来看。
成亲以后她反而没怎么来过他的书室,王府后院基本上全是按着她的喜好布置的,总得给他留点私人空间。
李旦示意桐奴添炭,婢女抬来漆绘薰笼,放在书案边。
裴英娘挨着薰笼坐了,泥金绘花鸟十二破蜀锦长裙铺散开,映着庭前一片冰天雪地,熠熠夺目,那一串耀目如火的竹丝红灯笼霎时黯然失色。
“蔡净尘的事,你知道了?”裴英娘双手托腮,看着李旦。
除了李治的那道敕书,她什么都没有瞒着李旦,他应该知道蔡净尘没有死。
李旦盘腿而坐,随意翻阅书案上堆叠的卷册,上面是府中门客抄录的诗作,他不答反问,“找到人了?”
裴英娘摇摇头,珠串坠饰轻轻摇晃,光华折射,“阿兄,你能找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