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病。
所以范玉屏见父亲如此痛苦的模样,也从头到尾没说“病情”二字。
此时,范家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一方面,范铖吐完黑血之后,脸色愈发暗淡了。
他双腿盘坐,两手掐诀,不停地运转元气压制黑气。身子底下是一张丹敉温玉床,是范家人花了极大的代价弄来的,可疏经通络,温补益气。
然而,眼前的情况告诉众人,这十分珍贵的丹敉温玉床,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范铖脸上的黑气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甚至有不少黑气争先恐后往窍眼里钻,源源不断,让人可以轻易地联想到他体内已经充斥了多少这样的黑气。
范铖的状况十分令人担忧。
而另一反面,范家姐弟们都清楚,他们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连爹都挺不过去,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说话的是年仅二十多岁的四弟范长信,此时的他有些惊慌。
他本该是身强体壮的年纪,平日里多与家畜打交道,在医治好那些牲畜的同时,也收获了来自它们的感恩之力,这是天地生物的反馈。
正是因为如此,他脸上的黑气是在场之人中最淡的。
然而这么多年下来,这些黑气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自他们的骨髓生出,飘散与外,缠绕到他们的面部,再从七窍钻入,重新融入骨髓,如附骨之疽,怎么都摆脱不了。
他们甘愿隐姓埋名,忍受清贫,努力劳作,各自尝试了不同的手段,却依然没有完全化解的方法。
“现在出门要收敛这些黑气所消耗的元气越来越多了。”
范玉屏也眉头紧皱,她行的是稳婆的行当,一双手迎接了许多崭新的生命来这世上,也挽救过许多生命垂危的生产中的妇人,新生儿的灵气与朝气以及救人性命的福泽降临了一部分在她身上,让她安然度过了许多年。
然而,近几年来,她清晰地感觉那些黑气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眼前又是自己父亲凄惨的模样。
一股绝望的情绪弥漫在范家人中间。
他们心惊,他们惶恐,但是又似乎早就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哪怕气氛压抑,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失态到两股战战、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