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争论,没有指责,只有无尽的悲凉。支就塞二百吏卒,活下来八十一人。
金甲、陈治、王密、李笃、毛钦、仓中党人,尽数战死沙场。
还有那数百五原侠士,以及那义薄云天的西凉豪侠,杨阿若。
老王密匆匆下葬,支就塞中,含泪高歌,老王密那首。
去者日以疏,生者日已亲。
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
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
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
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
……
午时过后,吩咐人,南下满夷谷、稒阳以南官道、驰道,以待吕布,讲明支就塞处境。
成廉高居鄣尉府帅位,开口对众人说道:“临车虽毁,木料还在,工匠还在……”
成廉说得没错,木料还在,工匠还在。至多两三日,起码重装两架临车。
……
这一战,拓拔匹孤身边,还有一个看客。
上党豪强陈促。
陈促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战争是如此惨烈。从来不知道,大汉气节还在!
他亲眼见到,不止一个支就塞戍卒,带着满身伤痕,垂死突起,或抓、或咬,死之前,也要撕下敌人一片皮肉。
曾几何时,耿恭、陈汤、卫青、霍去病、李广、李陵,这些草原上的传说,渐渐随风远去。
陈促以为,大汉边关,再无气节。这个北疆,迟早要破,为何不寻一靠山,为陈氏博得一个明朗的前程。
投靠了檀石槐,投靠了鲜卑人。落寞迁徙上党郡的陈氏,一夜之间又成了五原举足轻重的大族。
夜深了,陈促痛饮杯中酒,晃着昏昏沉沉的头,躺在了鲜卑穹庐中。
半梦半醒之间,眼前那是祖父陈龟刚毅的脸庞,足不着地,陈龟一声怒吼:“大胆竖子,姿敌鲜卑,败坏我陈氏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