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听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恐怕也是因为过分宠幸李氏,现在心中多少有些亏欠王氏母子二人。王氏眼看已到了弥留之际,眼下如何想个说辞应对朝野舆论更为重要,现在估计也是尽尽人事在这等着王氏咽气罢了。
不过朱由校似乎也知道王氏的情况,见父亲是这样态度更不敢多言,再望了一眼床上后只得磕头起身,悻悻然出了屋子。
既然回天无术,又拿了银子,张、王二人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也都准备告辞离开。
两人出门没走上多远便在离宫门不远的一颗大槐树下给堵住了。
堵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不多时前先他们出来的朱由校,此时少年头上已缠起了一块白巾,一轮弯月之下满脸的恻然。
“两位先生且留步,我有些事情还想打问。”
王星平马上察觉出了话头不对,但身旁引路的小黄门正不知如何区处。
就在这时,方才那美艳少妇又忽然从朱由校身后走了出来。
“客嬷嬷……”小黄门见状脱口而出。
少妇也不答话,只道:“你且回避,大哥儿与两位先生有些话说。”
那小黄门略犹豫了片刻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娘娘是不是西李打的。”
张介宾面露尴尬之色不知如何作答,王星平见机得快,替他解围道:“才人娘子的确是因为外力伤及脏腑,但是因何所致我等并不知道,不敢妄言天家是非。”
“这就够了。”朱由校闻言竟笑了起来。
王星平见了继续道:“有一句话在下还想说与小殿下知道。”
朱由校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听他继续说着,“世间事本无定数,家父也是为歹人所害中道崩卒,但于我而言倒也算是一番历练。相信令堂也不想看到小殿下这个样子,最不过隐忍二字,终有守得云开日出之时。”
这话也只能这样打着机锋去说,王星平总不见得告诉对方你爷爷恐怕命不久矣,老子也未必能多活两年,等你当了皇帝仇人还不是随意捏扁搓圆。不过他这话至少能给小皇孙心中埋下一颗种子,说不得以后对自己还能有些用处。
朱由校大概是听进去了,也可能是会错了意,并不再拦着二人离去。
目送王星平的身影过了内金水河远去,他才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客氏道:“真是羡慕他啊,论年纪我和这人应该差不多大。”
也不知究竟羡慕的是什么。
从东华门出来时,已近黎明,但京城城门尚未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