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那少年见王星平仪表不凡,疑惑地问道。
但掌柜也是刚刚见了哪里知道,不过王星平有心结交自然不会让掌柜恼火,他道:“在下王星平,贵州卫下一个小小千户,上京公干路过此地正好来寻些杂书消遣。”
少年道:“我道阁下口音不似附近人家,原来却是如此边地而来,在下祁彪佳,家就在不远的梅里。”
王星平故意以军籍相告,而对方一个疑似新科举人居然并无轻蔑之意还主动通了姓名,这让他大生好感,于是乃主动将手中那本《**》递了过去,笑道:“阁下也喜欢这种书?”
“说来一直闻此书之名,家父也曾提起过几回,只是在下一直用心于科举无暇得看。不过这一套似乎又与外间流传版本不同,这图画看起来颇为精美,家父的澹生堂中正好缺此一类,不知王兄可否让与在下?”
王星平一笑,却岔开了话题,“方才闻言,祁兄是新科的举人?”
“侥幸而已,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罢了。”
“这本书里面可只有颜如玉。”
“书都是人写的,能看出什么端看体悟,再说福建出的宰相可不少。”
一番语罢,两人会心,然后都大声笑了起来。
福建山多地少,经商的比作田的多,开书坊的更是不少。换到宋时,福建的盗版书籍比不得国子监,以印制粗劣著称,但因此书价也极贱,故而有宋一朝福建读书人也多,中进士的人数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起来,宰相更是连着出了好几个。而这本插图版《**》正是出自福建的盗版,故而王星平以颜如玉相问意指此书多有晦淫之处,而这位祁彪佳却也回得极妙。
“我们这里平日可少见贵州来人,不知王兄因何到绍兴来的?”
“本是先去广东有些公干,如今是陪着几位好友上京参考,路过山阴顺便去老师府上拜问一番。”
“哦?”祁彪佳略为惊讶,一个贵州的军户,看年龄多半还是荫袭,居然有个浙江的老师,这让他也来了兴趣,“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家师张雨若。”
“雨若?”
祁彪佳听着耳熟,眯起眼睛想了一下猛醒到,“山阴张家那位?”但他忽又省悟,“似乎的确是在贵州任大宗师,难怪,难怪……”
此时掌柜才终于插上了话,“二位公子且听小老儿一言,这书是张家三老爷早定下的,却是不好想让的。”
“我三叔怎么了?”此时又一个大嗓门忽地从门外带风的跟了进来,“我说看你这禽兽转眼便不见了,果然是又跑到书坊来诲淫诲盗了。”
来人十**岁模样,歪戴的一顶头巾上挂着个桂花编成的花环,这时节还拿着把洒金的折扇,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紧跟着从门里进来的是个粉面油头的小厮,明明是个男子却马上一脸娇羞的躲在来人身后,让王星平看了身上一阵哆嗦。
“说张家这张家的祖宗就来了。”掌柜的这声虽然说得极轻,却还是被王星平听见,他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面前的公子哥儿,正不知来路。
不想那祁彪佳却并不着恼,笑道,“原来是燕客公子到了。”
“哈哈。”那年轻人也笑道,“我就喜欢你这随和脾气,不像你大兄那般无趣,说句禽兽怎么了,这名字又不是我给你们弟兄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