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平想想又道:“仁怀离着合江还有五十多里吧。”
老汉呵呵笑道:“只道秀才是头一回出门,没想连这远近的脚程都打听得清楚。”
“家父在时常在四川行商,故而知道一些。”
“那就难怪。”
“过了仁怀就是泸州境内了吧?”
“少爷记得没错,过了仁怀,便是安乐溪,只听这名字便知,沿途就渐是人烟稠密的地方了。”
王星平忽又问起:“那仁怀县境也算太平了?”
施公四想了一想,道:“要说比起永宁司来,也算太平,但终究比不得你们贵州。”
“哦?”王星平呵呵的笑了起来,问道:“贵州因何就要被老丈高看两眼?”
施公四倒也没有奉承,只是如实而言。
“郭抚军还在时,贵州气象便与四川不同。”
王星平知道施公四口中的郭抚军说的便是前任黔抚郭子章,这位官人昔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抚贵州,兼制蜀楚军事,平播之役着力甚多。在西南政声素著,小民也都是敬仰有加,是以致仕有年,百姓也还在怀念,便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听老头唠叨。
“郭抚军虽只是巡抚贵州,可在西南以来,连着蜀中的蛮夷也收敛了许多。”
“如今虽说郭老爷归老林泉,可新来的张部堂也是了得,连着几次的大捷永镇驿这里可都是知道了。”
张部堂自然是说的便是张鹤鸣,其在上任之初便主张要严厉蛮夷的态度在民间也是广为人知,加之新近的几场大捷,正是声望日隆的时候,西南官场,也是一等一的红员了,其在黔抚之前,曾任过南京兵部主事,虽非堂官,但民间称多要抬上一级,故而也称一声部堂。
王星平自然知道,不久前的洪边十二马头之捷,贵州便是着力宣扬,报捷的信使分了记录,若是有去成都的,倒是多半会走这边。
就见施公四想了一想,又道:“去年上,水西安家跨境到四川烧杀了好一阵,本省的官儿们屁都没有放一个,若换作在贵州还能让这些蛮夷这般嚣张?”
关于对待少民的问题,朝廷虽有一定之规,但西南各省倒是不尽相同。王星平以为,其实还在一个利字上,蜀中富庶,故而对于少民闹事多是息事宁人,只要不伤及赋税根本,则都可以‘无甚大事’。而贵州穷僻,本就要俯仰外路,自然再不会于土民之事上有所敷衍,故而近年以来的用兵,倒都是黔军露脸了。
船家所言的水西安家,因为家主新丧,家中争夺朝廷印信,因而去年过兵到了四川大打了一阵,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此事若真是发生在贵州,去岁不好说,至少以当下的情形来看,张抚军少不得要将乌撒道上痛加洗剿一番。
王星平打着哈哈道,“土官残虐好杀,好在这仁怀倒是早已归流。”
施老儿不以为然,“其实出了县城,也好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