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城的夜晚寂静而空灵,不时传出声响,带起一连串的犬吠与野猫呜鸣。 夜幕将一切复杂与蒙昧隐藏,白天所经历的都被拆解。第一次接触到的死亡,仿佛只是场刚醒的梦。 老酒馆后院的一间房里,玛顿将他们安置在了这。 猫头鹰的咕叫回荡在幽暗的森林,一间木板搭建的屋内,艾蒙把白天的遭遇都告诉了温恩—— “亲爱的小艾蒙,你有自己的意志,不必让别人左右思想。” 温恩把一架烛台放到桌上,摸摸男孩的头。 “可我讨厌死亡!闭上眼,那个铁匠就在盯着我……”艾蒙的情绪在脸上写满。 老人把羊皮袄披到了艾蒙身上,拨了拨灯芯,油灯将艾蒙的脸颊照亮,羸弱的烛光此刻却格外温暖。 “别怕~孩子,死对于任何人活着的人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温恩慈祥的声音充满了人世间的沧桑。 “我们存在时,死亡并不会来,因为死亡到来时,我们已不存在了。” “谢谢您,温恩,可是……” 艾蒙缩卷着身躯,双手攥紧了羊皮袄。 “那刻死亡将近,我才意识到我从未真正活过。” “世人皆是如此。”温恩把手搭上艾蒙的双肩,叹道:“多数人至死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而活,碌碌无为便郁郁终老。” “我也会郁郁而终吗?”艾蒙眼里有着不甘。 “若是有目标,怎会迷路呢~”老人微笑着,试图让他自己醒悟。 艾蒙却抿着嘴,低下了头,“那如果目的……遥不可及呢?” 温恩把手搭向艾蒙的肩膀,“你当然可以怀疑理想无法实现~” “可如果连伸手都不敢,又如何去触摸星辰呢?” 艾蒙摇摇头,紧咬着牙,“我深知人性里的罪孽,想要改变他们……” “可我连一个人都救不了!” 少年抱着双腿,把脸埋向膝盖。 温恩拍拍他的背,轻声说道:“救赎世人的方式可不止一种,慢慢去尝试也未尝不可。将来你并不会后悔做过什么,只会后悔还没做什么。” 这位老哲学家唱起诗绘声绘色,说话时却甚是呦口。 艾蒙沉吟了片刻,慢慢抬起头看向温恩,“那您……漂泊四方,又是为了什么?” 老者摸了摸胡须灰白的下巴,沉声道:“没有比漫无目的地徘徊更令人无法忍受的了,如果没有任何目标,早晨该用什么理由把自己叫醒?” 他笑道:“还记得我告诉你的原动天么?” “嗯,天国之下的最高天。”艾蒙轻轻点头。 温恩望向那盏油灯,窗外风轻轻语,眼眸里火苗摇曳。 “其实,天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至高天,也被古希伯莱人称为是第十层……净火天。” “净火天?” “那是诸天使参拜圣子之所,亦是路西法的堕落之地……”温恩转头看向艾蒙,“净火即是王冠,代表了至高与超越!我们占星师世代漂泊,便是为了寻找圣物‘净火天之冠’的继承人。” “这……” 艾蒙一愣,接着道:“我曾听人说,繁星城的先知能预见未来!他们知道了北陆的秘密,却不愿公之于众……” “所以我们都是贪婪之徒咯?”老者莞尔笑道。 艾蒙沉默不语。 温恩接着说道:“所谓的预知未来,就是占卜用的星术。至于北陆的秘密,那确实不能让世人皆知……” “我们需要用星术来守护这个秘密,又不能使其埋没在历史中,所以才让占星师们代代传承下去。” 男孩依旧默不作声,他无法想象,是何种信念支撑着些繁星城最智慧的人世代遵循传统。 “况且先人不把星术传给子女,便是为了证明我们并不自私。”老者继续说着:“到了我这代,已出过四十六任占星师了。” “那北陆的秘密,就是净火天之冠么?” 艾蒙开口就后悔了,都说了是秘密自己要还问。 “确切的来说,是它的继承人。” 老人似乎并不在乎,看向艾蒙,“你知道初代先知吗?” 男孩摇摇头。 “那是繁星城乃至整个大陆最博学的人,是睿智与虔诚的真实写照。 神在人间的代言者、一颗活着的恒星、最伟大的吟游诗人!这些都是世人冠以他的头衔。” 艾蒙从老者的话语中听出了崇敬与神往。 “他一生周游列国、探询坊间,为无数传说编织了歌谣的衣裳。 直到仙逝前才回到繁星城,并留下了刻有预言的石碑。 后人们世代如他般往复,寻找着圣物的继承人……” “一直都没找到么?”艾蒙微微皱眉。 “或许是初代留下的预言简单却深奥,所以至今没人能解开这谜团呢~” 老人揉揉眼睛,喃喃道:“哑巴会开口,瞎子要睁眼,瘸子能站立。真是越想越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