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几天。 夜幕慢慢降临,白天喧闹的德尔菲亚城,开始变得寂静。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汽车和马车驾驶飞快,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减少着。街边,寥落的路人行色匆匆,一个个低头猛走,想要尽快赶回家。 ‘雾’的传闻,在德尔菲亚肆虐着,一传十,十传百...到后面,几乎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恐慌的情绪如洪水般蔓延开来。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最初不相信的人,都变得有些害怕了,颤颤惊惊。 夜色一步步加深,德尔菲亚城最后陷入了死寂,没有一个居民或一辆车出现在街道上,整个城市恍若一座死城。 涅墨尔钟塔,德尔菲亚城里最高的建筑,比第二高的建筑还要高处一截。人站在顶端,可以居高临下,纵览全城。 钟塔的外表是尖顶、四方形,尖顶挂着一口黝黑大钟,每到午夜十二点时,守塔人会上来敲响大钟,通报时间。这是德尔菲亚城的习俗,自钟塔建立后百余年,从未断过。 “铛~”“铛~”“铛~” 绑在钟槌上的绳索晃动着,钟槌撞击在钟壁上,发出闷沉的声音,无形的音波以涅墨尔钟塔为中心,扩散开来,一圈圈奔向远方。 三下结束后,塔尔博特停止了敲钟,音波随风消散,尼利甘站在一旁。此刻,钟塔的尖顶阁楼,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一个讨伐队队员,是新人佩得洛。 午夜时分,皎洁的月亮挂在藏青色天幕上,洒下银辉,为德尔菲亚城披上一层银纱。 尼利甘站在塔边,目光扫视着全城,寻找着有无‘灰雾’的出现。身后,塔尔博特敲完大钟后,走到阁楼的角落处,角落放着一个盖有白布的篮子。 掀开白布,篮子里面放着白面包和装水的铁皮壶,塔尔博特伸手拿出铁皮壶,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他已经连续敲了好几天大钟了,现在他和局长是白天休息,晚上工作。 “佩得洛,你要吃东西吗。”塔尔博特从篮子拿出一块白面包。 “不用,我不饿。”佩得洛看了一眼塔尔博特手上的面包,摇头拒绝。 收回手,塔尔博特面色如常。这两天,陪他和局长守夜的讨伐队成员,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已经基本认识讨伐队成员了。 站起,塔尔博特拎着篮子往局长的位置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开口道:“局长,你休息会,吃点东西吧。你从天黑到现在还没碰过水和食物呢。” 声音在耳边响起,尼利甘转过身,看着塔尔博特手里的篮子,也摇了摇头:“我吃不下,塔尔博特,你吃吧。” “局长,你还是吃一些吧,这还有后半夜呢。再说,你这两天都吃的很少。”塔尔博特递出面包,硬塞到尼利甘局长手里。 夜晚寒冷,这几天长时间守在钟塔上,年轻的他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五十多岁的局长。塔尔博特颇为担心自己面前的尼利甘,生怕他晕倒在这钟塔上。 “我..咳咳咳...” 感受着右手的面包,尼利甘话刚想说话,钟塔上一阵冷风吹来,倒灌进张开的嘴里,这使他产生了的剧烈咳嗽。尼利甘身子半弯了,如颤抖的大虾。 见状,塔尔博特当即伸出搀扶着尼利甘坐下,坐在塔顶的避风处。 .......... 事情多变,就在塔尔博特搀扶着尼利甘坐下这一刻,制造‘灰雾’的黑袍波特,已经潜入了德尔菲亚城中。不同以往,这次波特不是一个人进入,而是三十三‘波特’一起进入,他没有带畸变种,畸变种暂时被他留在了城外。 ‘黑湖之涡’仪式的准备工作,波特已经做好了,他选取了今晚作为仪式之夜。 三十三个黑袍‘波特’一进入德尔菲亚成便四散开来,如小溪汇入湖泊,一瞬间便找不到了。三十三个‘波特’按照计划各自去往要去的地方。 安道尔区,三十三个‘波特’中,波特的真身来到了这里,他身形似鬼魅的赶往某条街道。 科隆街道,波特最终在这里停下来,一袭黑袍的他,抬头看着面前一幢荒废的居民楼,居民楼十分破旧,楼道入口被封死、并放有治安警备局‘禁止进入’的牌子。 这幢楼是一切的起点,是他得到《黑湖的生灵》的地方。波特还记得,他当初带领着一队士兵,来这里抓捕一个‘杀人犯’。 “桀桀桀...”怪异的笑声,从黑袍之下里发出,这声音难以形容,也不知道波特是联想到了什么。 笑声渐止,波特从黑袍之下拿出《黑湖的生灵》,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封皮,这动作似如一个男人抚摸着最爱女人的皮肤。 “黑湖之主...” 黑袍下,波特念出这本书记录的‘最伟大存在’别名,黑湖世界的主人。 真名不可诵,哪怕是波特拥有密语之舌,他也无法念出‘黑湖之主’真名的一个音节。而且,每当他想冲动念出时,一种来自虚空的压力和莫大颤栗感,就会陡然降临,束缚的他,让他无法出声! 那种感觉,就像是,只要他念出一个真名音节,就会死去,以极其恐怖的方式死去... 为念一个‘真名’而死去,波特是不愿的,他还有更大意义的事要办,那就是‘黑湖之涡’大仪式。 ‘黑湖之涡’可以让波特转化成‘黑湖子民’,从而通过‘它’跨越现世‘不可跨越的屏障’,进入那浩渺的黑湖世界,去勤见伟大黑湖之主。 当局者迷,波特不知道,从他解读《黑湖的生灵》的那一刻起,他就迷失了,陷入了‘去勤见伟大黑湖之主’的狂热情绪,成为‘黑湖之主’的狂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