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名字,就引起了王景的兴趣,看过开头几场戏,更是觉得有点儿意思了。
故事的开篇,夏日夜晚,一男一女躺在床上,风扇呼呼的响着,两人的身上都挂着汗珠,女子挑逗着男人,男人却说,瞎摸什么呀睡觉,明天还要搬家呢。
很显然,这一男一女便是这部影片的主人公,他们是一对夫妻。
一开篇的这段戏其实已经奠定了这部戏的基调,夫妻二人同床共枕,从对肉.体亲近的抗拒,已经暗示了两人心灵上的疏离,也是故事继续发展的铺垫。
再往下看,王景立刻就品出了这个故事的主题,一个强势的女人为家庭操心的一生。
故事的背景是在九十年代的武.汉,丈夫马学武是国企的厂办主任,妻子李宝莉是汉正街的一名普通商贩,他们和儿子小宝生活在一起。
在得到企业分房刚搬入新家后,这个家庭发生了一系列变故,李宝莉的好友小景告诉她,这一切厄运是因为这个房子风水不好,楼下七八条马路交错穿过,这在风水上被称为万箭穿心。
好友的提醒虽然无稽,却也并非无的放矢,可是李宝莉却偏偏不信这个邪,她说我管它什么万箭穿心,我要它万丈光芒,她决意凭一己之力要撑起这个家。
只是一开场,王景就感觉到这个故事充满了市井气,尤其是对李宝莉这个人物的刻画,特别的生动形象接地气。
李宝莉一家就像是九十年代普通家庭的缩影,李宝莉本人就像是人们生活中,随处可以遇见的邻居,陌生人。
李宝莉是城里人却没有文化,在搬家的时候和工人吵架,不顾丈夫脸面;在茶馆喝茶,因为价钱和服务员争执;对待丈夫颐指气使;对待儿子随时大呼小叫,从这些看来李宝莉真的让人有些生恶。
但是,在市场工作的她又经常帮助“扁担”何姐,在自己经济拮据时,还愿意拿出一千块钱给何姐受伤的儿子治病,在丈夫自杀死后,为了抚养儿子读书,做了“扁担”,她吃的苦,霸得蛮,又让人心生怜悯。
也正因如此,似乎不能轻易的给这个人物贴上好人,或者坏人的标签,人是没有好人,或坏人之分的,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
整个故事充满着生活味儿,也道尽了一个社会普通家庭的无奈苦痛与温情,所谓的万箭穿心表意上是指李宝莉家的房子风水不好,有好几条马路从中间穿过,其实更多的是代表着普通大众的一种普遍社会价值观,当接二连三的横祸无法解释,人们更愿意相信这是“命”。所以万箭穿心,就像是给李宝莉的一生做了一个所谓宿命的解读。
为了留住欲与自己离婚的丈夫,她试图讨好,教儿子为自己说好话;发现丈夫和别的女人好,她不是选择直接推门进去捉.奸,而是打电话报警,告有人卖.淫.嫖.娼;丈夫被警察逮住,她假作好人,“原谅包容”丈夫;在与丈夫马学武婚姻关系中,她从来没有反省或思考自己的过错,相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城里人,长得好看,当初追自己的人排成排,这样的条件,嫁给农村出来的马学武已经算是便宜了他,她的强势和她报警捉奸的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让本就懦弱的丈夫马学武跳江自杀,她一个人吃苦赚钱养家,好不容易等到儿子考上大学,却因为儿子发现自己当年对父亲所做之事要赶她出家门。
无论是当初要自己独挑重担养家糊口,还是多年后儿子要赶她走,李宝莉始终都没有想过放弃或者一了白了。
故事最后的那个夜晚,悲伤的李宝莉一个人坐在江边,常年的劳作已经让她的面容显得不符年龄的老气,一个孩子跑过来叫她婆婆,让她过去帮忙照个相。
或许是在那天,她看到这群孩子无忧无虑的笑脸,才惊觉自己或许亏欠了儿子小宝太多。她和丈夫的不睦,儿子全都看在眼里,丈夫的死亡,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儿子因此对她心生怨恨,她想如果自己的离开能让儿子感到快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她交出了房契,打点行囊离开了家,男人健健开着小面包车来接她,临走时车子却出了故障发不动,李宝莉下来推车破口大骂“这婊.子养的”,这一句是李宝莉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也像是她对这多舛的命运的咒骂。
看完整个剧本,王景都不禁感慨于电影中人物的真实,李宝莉骨子里的糙劲和韧劲让人心生敬佩,她的强势和她的愚让人觉得可恨,她的善良和她的遭遇又让人心生怜悯。
无论如何,当她坐上健健的车离开时,王景作为一个故事的旁观者,都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愿意相信这个女人依然会无比坚韧的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是李宝莉这样的女人的宿命,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越是往下看,王景就越是觉得李宝莉这个角色牛逼,一个角色能够被刻画的如此深刻,这个故事首先就成功了一大半,只要整体的情节能够始终稳住,不脱线,这部电影获得成功,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