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打猎,可以捕鱼,绝不叫她跟着自己风餐露宿,颠簸受累。
“我求你了,活下来吧。”
燕昭烈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求你了,活下来吧,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珍贵。天下失去你,只是万民中失去了一个信徒,它漠不关心,反正以后会有更多的信徒供奉它。
你说,我这个信徒要是没了天下,以后该怎么办?
千里迢迢,从京都行军至北狄,冲锋陷阵,悍不畏死,从来都不是为了天子朝堂上爵位列三台。这半生,荣华富贵享过,也曾有玉辔红缨少年跃马的意气风发,足够了,也不再奢求更多。
哪管万里江河壮阔,哪管朝廷万人之上,我只要我的天下安好。
燕昭烈守了琳琅整整一夜。
相对于他强大的恢复力,对方那副纤弱的身子骨显然不怎么听话,除了那一晚的神智清醒,其余时间陷入了昏沉。她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冷汗涔涔,备受折磨。
看她难受得抽搐流泪,燕昭烈心肝绞痛,恨不得代替人把这些罪一一受了。
在琳琅烧得最厉害的时候,她双颊滚烫发红,迷迷糊糊的,还说起了颠三倒四的胡话,大部分是听不清的。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一副不久人世的虚弱样子。
燕昭烈脸色枯败,手脚也冰寒得发寒。
到最后,她喉咙嘶哑,也喊不出声了,慢慢的,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燕昭烈几乎不敢去看她的脸,怕看到的会是某种令他肝胆俱碎的苍白。他双臂环住琳琅的肩膀,将人的脸贴紧他的胸膛,哀求地说,“求你了,一定一定,要活下来。你睁眼看看我,我在的,我们刚刚成亲,你舍得丢下我么?”
说着说着,他还是忍不住崩溃了,伏在琳琅的身上失声痛哭。
犹如笼中困兽的悲鸣,声声泣血。
燕昭烈其实不抱希望了,他紧紧抱着人,刺鼻的汗味与血腥混在一起。
他一动不动坐着,仿佛成了一尊雕像,两颗石珠子的眼睛木木盯着那堆篝火,直到火势渐渐变小,只剩下烫红的星子。
突然间,他的胸口被挠了一下。
他神情麻木,犹如行尸走肉,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掏空了。他什么也不理,什么也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