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姝越看那聘礼单子,越是惊讶,看得出她二哥是真把凤哥儿当成亲生子来看待了,这份聘礼不但摆出去好看,而且也实惠,光是雪花花的白银就有足足一万两银子,江南的纱绸缎罗,北方的上好皮子更是应有尽有,古董玉器不计其数,更更难得的是还特意送了一对北戎特有的羊脂白玉镯过来,说是代李氏(王熙凤之母)传给王家长媳的。
王静姝一会瞧瞧这,一会瞧瞧那,一会儿忍不住摸着皮子,一会儿又忍不住摸着那光滑的丝绸,再瞧瞧那一整箱子的古董首饰,她不由得叹道:“我二哥这次可真是把王家压箱子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不说别的,那对羊脂白玉镯她也是曾在她大嫂手上看过的,确实是王家只传长媳的传家物。还有那套红宝石头面,每颗宝石都有姆指大小,颗颗颜色浓郁鲜艳,如同鸽子血一般红艳,又似火焰燃烧,血红的让人惊心,是她们王家的传家珍藏之一。
当初长姐出嫁时,长姐求了许久,爹爹也不肯给她陪嫁了,万没想到二哥这次竟然拿出来做聘礼了。
贾政也满意的点点头,提醒道:“这些东西到时可得都给琏儿陪嫁回去,万万不能给玲丫头还有琼丫头拿去玩了。”
贾政这话说的直接,只差没明指王静姝不可贪了这些东西了,若是寻常女子必定会生气不悦,但王静姝明白丈夫过于耿直的性子,也不过白了贾政一眼,笑骂道:“这还用得着你说,我自然明白。”
琏儿虽然是大哥所出,不过这些年来她也将琏儿当成自个亲女儿看待了,玲丫头和琼丫头有的,琏儿自然也是会有,只是琏儿不喜打扮,平日里甚少配带那些珠玉罢了。
想到小小的琏儿也将出嫁了,王静姝也不由得感慨,不知不觉间,她嫁进贾家也有十来个年头了,和这老废物也相处了十来年,现今想想,还真有几分不可思议。
看看人家的丈夫,再看看自个丈夫,王静姝不由得叹道:“琏儿是个有福的,凤哥儿这孩子文才武功无一不好,只怕还比我二哥强些。”
说起来,凤哥儿可真真不像是大哥生的,也还好不像,要不她也不敢将小琏儿嫁给凤哥儿了。不是她自夸,四大家族之中,以她二哥最为出色,她二哥在凤哥儿这年纪时还颇不如凤哥儿精明厉害,将来等凤哥儿长成之后,必定是四大家族中的领头人物。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王静姝虽非贾小琏的亲娘,但自贾赦夫妇过世之后便亲自教养着贾小琏,那怕后来宫里赐了教养嬷嬷之后也不曾松过手,较真而言,可和亲娘也差不多了,眼见孩子有了好归宿,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跟着贾政夸奖着王熙凤。
王静姝赞了又赞,“瞧瞧咱们家凤哥儿的样貌,英俊潇洒又才貌双全,可比你当年不知强了多少分。”
贾政年轻时,虽然是四大家族里出名的窝囊废,但好歹有那么一张脸可以瞧,但眼下年纪大了,那张脸也跟着残了,不但脸残了,连身材也走样了,这肚子快和她差不多大了,这样一想,贾政可说是半点优点都没了,想到此处,王静姝忍不住嫌弃的睨了贾政一眼
贾政本来也对凤哥儿颇有几分满意,不过听着王静姝一个劲的赞着王熙凤,再被娘子一嫌弃,倒是有些不悦了,他酸酸说道:“这相貌有什么重要的,人品才是第一。对了,你上次回娘家,可打听到了什么?”
小琏儿是大哥唯一的遗孤,上头又有圣上看着,她的婚事可不能随意了,不止家世要好,人品要好,才华要好,最重要的后院里要干净。
大哥多年来身旁只有大嫂一人,小瑚儿也是放话过只娶一妻,到了琏儿这里,也得选个后院干净之人才是。
“这还用得着你说。”王静姝白了贾政一眼道:“我早让人查了,凤哥儿虽然屋里有个叫平儿的通房,不过也就只有那么一个通房罢了,我二嫂也是个仔细的,倒是没闹出什么事儿。”
贾政微微点头,通房不过是个上不了抬面的东西罢了,成亲前打发走即可。
王静姝亦是做如此想,续道:“我和二哥还有二嫂暗示过了,在琏儿过门前,他们自会将那通房打发掉,不会碍着琏儿什么的。”
虽是有些不足,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像他们这般的世家公子,那个不是家里七早八早便赐了教导人事的通房丫环下来呢,那怕像贾政这般乖的,当年屋里还不是有二个姑娘,只是她命好,贾政屋里的两个姑娘没机会给她添个庶长子和庶长女碍眼罢了。
不过贾政乖了大半辈子,这临老还是给她闹出了事来,想到那贱婢肚子里的孩子,王静姝不由得脸色一沈,看向贾政的眼神便有几分不善。
贾政被看的心里发毛,只能一个劲的傻笑着,陪小心道:“娘子说的极是。”
见贾政这般唯唯诺诺的陪小心的样子,王静姝越是不喜,想当年她想嫁的可是像她二哥一般的英雄人物啊,怎么最后嫁给了这家伙,要不是这家伙还有张脸,又听话,这日子当真是没半点活头了,想到此处,王静姝不由得幽幽一叹。
这一叹可叹的贾政鸡皮疙瘩直直冒啊,娘子心情不好,便等于皮肉要遭殃,这公式早在他心中深根许多年了,贾政细细回想自己近来做了什么让娘子不喜之事,后来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