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兼云秀遗传好,随着年龄渐长,日胜一日的光彩耀人起来。那肤色凝脂般细腻,粗布麻衣也遮挡不住,顾盼间的灵动明艳让人恨不能戳瞎她的眼。云岚虽也不差,可让她一比就跟个烧火丫头似的。你说云秀在,她闺女得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啊!
想明白这一点,云秀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变成了绊脚石。
郑氏却没有失望,反而神清气爽,想到可以毫无惋惜的将云秀弄死了,就迫不及待。从老太太下世那日,她就蠢蠢欲动。碍于柳世番在跟前,不敢下手,隐忍了半年,如今终于让她逮到机会了。
不弄死云秀?弄不死她郑氏才是开光转性了。
以上,云秀对她阿爹的官位、后娘的出身、自己的处境全体分析错误。
但我们要原谅云秀,她的志向是修仙,宅斗这么深邃的学问她是没工夫去研究的——你也不能让一个专门学种树养花挖石头炼丹的工科生忽然间就明白宅斗系女人的世情险恶了。
幸而就算她判断错了本文的世界观和郑氏的立场,问题也不大。反正她还有个随身空间不是?
总之云秀远远没预料到自己处境的险恶,怀着“你不给我饭吃我就去找四叔要,看谁比较没脸”的心情,勇敢而无畏的翻出了院墙。
十四郎想了想,道,“是凤凰曲。”
云秀笑道,“这可不是《凤凰曲》。”凤凰曲是仙侣曲——萧史弄玉吹着彩箫双双乘龙驾凤而去。天降绿云相迎,影灭云散之后,遗声落秦。多么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却不是这么形单影只、思念而不得相见的如慕如诉的曲风。
“阿……”他停顿了片刻,才道,“阿娘说,这管箫能引来凤凰,所以叫凤凰曲。”
原来是这个凤凰曲啊。
云秀问,“有没有曲谱?”
十四郎顿了顿,道,“我只听阿娘是这么吹的 。”
只是听过就能吹奏出来,这孩子的天赋也令人赞叹。云秀只奇怪她阿娘既然会吹,知道他在练习,为何不把曲谱记录下来?这曲子亦足以传世,可她似乎还不曾听旁人演奏过。
正想着,她看十四郎垂着眸子、面如止水的模样,忽觉得这孩子衣着是不是太素淡了些。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又还在年节里,按说大人该将他打扮得更鲜亮些。可除了借给她穿的这身披风,他却是一身素净的衣装。而这么冷的天,他却把披风脱去了,一个人在冷风里吹箫。
云秀隐隐约约有些预感,却不大清晰。
她便不继续追问下去,只道,“这曲子很好。就是太悠长寂寞了些,需得细细品味才好。你阿爹做寿,想必许多人来祝贺,是极热闹繁忙的场合,未必能静下心来听你吹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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