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晋显然也听明白了,忙拒绝道,“不成不成,我的年纪都够当她父亲了。”
“你才三十出头,还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哪里就委屈了她。你不嫌弃她就够了。”赵国公主笑道,“她家里也保准愿意——只怕还求之不得呢。”
令狐晋依旧笑着摇头,“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她当是……已许配人家。我也……一时无意续弦。”
……少年已不记得他们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拼命去想,自己身上有什么胜得过令狐晋的地方。
可他想来想去,也只有年轻、未曾婚娶这两点令狐晋也曾有过——所有男人都天生会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拥有的优点。
……他没有任何一处能胜过令狐晋。
可是后来他想起了他和韩娘年幼时的事。
那年他们都五岁,街坊里有个女人被杀。
他们牵着手,格格不入的在激愤、狂欢的人群中,为这个有罪的女人的死去感到难过。
韩娘骗了令狐晋,那时他说的并不是“因为她什么也没有做。”他说的是,“……他们说因为她从贼,她不应该从贼的。”
“不从贼,贼要杀她。从了贼,官军要杀她。都要杀她,官军和贼有什么两样?”
那时他不知为何就明白了韩娘的悲愤,他猛的抓起韩娘的手,说,“我会保护你的,不管贼来了还是官军来了,我都保护你。”
韩娘说,“呸,你连我都打不过。”
“那我也会保护你!”
——只有那颗喜爱着她的、九死而不悔的心,他绝不会输给令狐晋。
处置完魏州的事,令狐晋回朝,随行人等俱都受到天子嘉奖。
令狐晋有意将少年提拔到自己身边任职,但少年拒绝了。
令狐晋同他对视许久,显然看懂了他的决心和理由,没有再多强求。
韩娘得知此事焦急不已,质问少年为何要拒绝令狐晋的任命——他们不顾一切忙碌这一场,难道不就是为了让少年得到令狐晋的赏识,为少年的前程寻一个贵人相助,也为他们的婚事,寻一个令她父亲无法开口拒绝的冰人?
但少年只是说,就算没有令狐晋的赏识,他也会凭本事谋得前程。
韩娘又失望又恼怒,“这世道若真这么容易谋得前程,我又何必拼死拼活算计这一场?”她怀着最后一点希望,“至少找个机会向令狐公坦诚你我之间的事,请他为我们做媒。这次若没有你替他吸引刀兵,刺客没那么容易得手。我也向他提过你我之事。只要你开口,以他的为人,必定不会拒绝。”
少年只是说,“我会请媒人登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