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归他还是找到了机会把小盒子拿了出来。
晚饭后徐有初把手揣在口袋里和狻猊肩并肩地在街上走。不是不想手拉手,而是天一黑温度马上就降了下来,寒风瑟瑟中徐有初坚定不移地把手塞进了口袋里。
天黑后的商圈依旧热闹,小路上却更加安静。暖黄的路灯把影子照得轮廓清晰,两个影子靠得几乎融合成一个。从一个路灯走到另一个路灯,影子就从一个拉长忽而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一个。
徐有初一边走一边左右打量着路灯又瞧着路边的法国梧桐,心里想着事情突然有些词穷,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
他的手塞在口袋里无意识摩挲着小盒子的缝隙,默默倒数着路灯,又看着树木在路上的倒影。
秋末的法国梧桐叶子已经快要落尽,嶙峋的枝在地上拉扯出嶙峋的影子。介于暖黄色与暖橘色之间的路灯在影子的缝隙里蔓延,明亮又安静的光。
徐有初忽然想起来自己大学的时候读哪个作家的文章,当时看得囫囵吞枣具体是讲的什么故事都想不起来了。
但此时的情景,忽然之间让他想起了某篇文章的某个句子。
他记得那个作家写: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到第三个邮筒那里,就接吻吧。
街上没有邮箱,只有静默的法国梧桐,和一言不发的路灯。
徐有初忍不住开始悄悄数着。
从街口到街尾,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
心跳加速。
又从街尾到街头,一盏路灯,两盏路灯。
明亮又安静的光突然间叫人眩晕起来。
他走到街尾,发现自己正站在街尾的最后一盏灯下,不知是坏了还是怎么样,这盏灯并没有亮起,隐没在黑暗里叫他误认成了电线杆,算错了数目。
街尾到街头,他正站在第三盏路灯下。
无法呼吸。
徐有初停住脚步,喃喃念着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说了什么的话,又像是短促到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了一声。
狻猊配合着他一言不发地在路上晃悠,又体贴着他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眼微弱地垂死挣扎闪过亮光的路灯。
前面是灯火通明的马路,后面的路也被路灯照得纤毫毕现,唯独这里像是光和光之间交错的影子,让他们得以藏在墙壁的阴影里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