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不屑的嗤笑一声:“那还用说,老太太不过当她是个猴儿耍,二……哼,因为是娘家妹妹和侄女么,抬举了她们好踩你们啊,特别是玉姐儿。”黛玉低下头,她一直就不讨贾王氏的喜欢她是知道的,但原因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好在现在也不用想了。
惜春不爽的叫道:“那这么说,我们都是给猴儿踩的了?”比耍猴儿还不如的是什么?是给猴儿垫脚的。原本心里还念着老太太三分好,现在只剩一分都余额不足了,早前那些年了,她们是做了什么孽,才不得不过那样的日子?惜春两颊鼓鼓的,显然气得不轻。
贾琮好心安慰她道:“你们的日子比我们好太多了。”这里的我们显然是说他和贾环,然而惜春并不会为此感到高兴:“这能比吗?你们就是她的孙子孙女儿,好赖都得受着,可我呢?我可是她巴巴的接过去养活的,是客人。你瞧瞧林姐姐怎样,湘云怎样,宝钗、宝琴、李纹、李绮又怎样?”
抱怨的如此具体详细,就连凤姐儿都找不出安慰的方法了,只好劝她想开:“你只想想,她们现在哪个比你强?民间有句老话说得好,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这后福啊,没人比你多。”
黛玉也急忙哄她道:“我有什么好的,我没爹没娘的,连仅有的家产也给人挥霍了,却连个哭的地方都找不到,你好歹有爹有哥哥,还有侄子,想回家有自己的家,多好着呢。”
惜春仍旧郁郁寡欢:“我爹出家修道去了,我哥哥不务正业终日吃喝嫖赌,我那侄子倒跟我一样可怜见儿的,亲娘死得早,亲爹还不待见,娶了个媳妇也不是好的,你们当我小,就听不懂那满天飞的闲言碎语吗?”
这话说的,再没法接下去了。众人都讪讪的闭了嘴,默默跟随贾赦迷失在道路上。
如此安静的走了一刻钟,宁珊终于受不了了:“你是不是迷路了?”他们已经路过这个巷子口六次了,如此频繁的光临同一个交叉点让他想装糊涂都装不下去。
贾赦假笑:“哈哈……呵呵……嘿嘿……嘻嘻……我这不是想着早上吃的太多,多溜达溜达中午好大吃一顿嘛。去酒楼哈,老爷我请客,西城有一个绝妙的酒楼叫做……”
“叫什么也得先到了西城再说,可我们现在一直在朝东走。”宁珊忍无可忍了,他是不熟悉京中的地形,但是他会辨别方向,东和西完全就是两个方向,贾赦到底是怎么在京城里平安无事的长大的?如果他是史太君,就冲这货的蠢样,一天弄死他三回都不嫌多的。这么看来,他应该是亲生的。
裘世安默默一牵贾赦的衣角:“老爷累了,还是老奴带路吧。”他是不大出宫的,但作为两朝大太监,他在京中的私宅可堪称豪华,偶尔也去逍遥几日,多少还是能辨别出一点方位的。毕竟是私宅,建在勋贵倍出的东城等于作死,因此历来宫中大太监的私宅都在西城,这里富人多,穿好住好都不打眼。更重要的是,皇商们不认识谁也会认识大太监,孝敬给的足足的,日常伺候的妥妥的,他们在宫里提心吊胆的伺候人,为的不就是出宫舒舒服服的被人伺候么!
有了宁寿宫大总管的带领,众人终于在午膳时间快结束之前走到了太上皇口中绝妙的大酒楼,就是名字非常没有创新精神,叫隆福堂,一看名字就知道取得是生意兴隆,多财多福之意。饭庄酒楼往往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叫堂的规模最大,堂字取堂会之意,饭庄里不单有桌椅,还有舞台,预备唱堂会之用。
作为最有名的酒楼,即便过了饭时,楼上楼下的客人也不算少。贾赦领头,进门就吆喝要三楼的包间:“掌柜的,给爷安排一间静室,要三楼的。”这时候的楼层数普遍不高,故而越高层越高贵,隆福堂的三楼一向只给大官勋贵皇亲国戚准备,芝麻小官皇商巨贾出再多钱也上不去三楼。
贾赦看上去不是这里的常客,那接待的小二略踌躇片刻才试探着道:“这位爷,三楼客满了,给您安排在二楼您看成么?”二楼是既要有钱也得有点儿身份的客人才能去的,普通人能在一楼凑个座就算好的了,过去顺天府尹下了衙来吃饭,也得运气好才能上去二楼。
别人不懂这安排,贾赦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即蹦起来就要拿身份压人:“你个瞎了眼的混账,知道你老爷我是谁吗?我可是……”说到一半的话终结在大儿子要杀人的目光之下。
宁珊狠瞪他一眼:“你是谁啊?想清楚了?”
贾赦弱弱的道:“我可是宁荣街一霸,贾珍珍大爷……他爷爷的兄弟的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