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扑到大贾王氏身边,拉着胳膊求道:“姑母,你与我想个办法,我日后自然孝顺姑母。”今日没了婆媳天敌这一层,她在贾家越发的成了替整个大房担罪过的了,再不靠近自己人结个联盟,日后还有她站脚的地方么。
大贾王氏便替她出主意道:“如今只好说老太太怕琏儿手上有钱便不学好,因此一直替他掌管着,直到你一过了门,老太太便越过琏儿直接给了你,咱们现在就去公库里把东西取了来,你且那会自己那边放好,若是你公公并琏儿来问,只管这么说,谅他们也不敢去质问老太太。只是,老太太替你担了这么一桩子麻烦,你总要孝敬她老人家一些才是。”
那凤姐儿自诩聪明,以为这样就能让宁珊分不到先大太太的产业,自是十分高兴,不但留出了许多金银不可衡量之物孝敬贾母,更拿出宝石头面孝敬大贾王氏,一心一意觉得她是对自己好。大贾王氏一早便将嫁妆中的田庄、铺子等有出产之物没下了,如今又有凤姐儿明面上孝敬她的东西,倒是比被大老爷抄走的部分还多些。且这一回她学聪明了,私产不敢再放在自己屋里,便去同贾史氏说,这些都是将来要留给宝玉的。那贾史氏最是偏心宝玉,一听她如此说了,当即打包票替她收好,绝不会给大房夺回去。
等贾赦赶回家来要查看原配嫁妆的时候,贾史氏听了便将他叫去骂了一顿:“媳妇的嫁妆那是要留给琏儿的,你也有脸去拿?那些东西早在凤儿过门的时候就给了他们小两口了,你只管朝你儿媳妇要去。”
贾琏瞠目结舌:“我哪里见到过那一桩产业?”凤姐过门的时候带的只有自己的嫁妆,老太太何尝给过其他?
贾史氏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男人但凡手里捏着钱便学坏,成了没出息的混账种子,故此,那笔钱我只给了凤儿,左右你们小两口,谁掌着私房不一样?”
贾赦大怒:“给了琏儿的,还是我府里的产业,给了那王熙凤算谁的?她的私房么?”
贾史氏老神在在:“横竖将来都是你孙子的,怎么,连孙子的东西你也要抢?”贾赦的脾气发不出来了,他怎么会抢大孙子的东西?如果那王熙凤真能生个孙子给他,那些死物不要也就不要了。
贾琏尤不甘心,他可是知道那个媳妇看似精明,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棒槌,只觉得她定是被大贾王氏哄骗了,还问:“你得了我娘的东西,怎么从没说与我听?”
凤姐儿答道:“因老太太嘱咐过我,这些东西是婆婆留给孙儿的,万不可被你败了去,故此我从未告诉过你,又如何?二爷信不过我,只管去查?我除了几样自己不敢享受的东西孝敬了老太太,余下的俱在那单子上,可没敢擅动。”贾琏闻言去查了一遍,东西倒是大多数对的上的,只是任谁家给女儿送嫁,俱有庄子、铺子并压箱底的银子,这些东西却没有登记造册,而且也不能按照最初的嫁妆单子去查,毕竟贾宁氏进了贾家也过了小十年儿了,这期间她许是将些庄子、铺子买卖更换过,压箱银子也许是动用过,如何还能同最初的单子一致。
贾琏没了咒念,反倒也给梨花带雨的凤姐儿赔不是,难得立起来的规矩一下又打回原形,贾赦倒是不介意嫁妆越过他直接给了贾琏,只是却不满凤姐儿私下收着都不跟丈夫知会一声,到底找了个理由将她叱骂一顿。那凤姐儿看在得了大好处的份上倒是忍了,只是心底越发认定他偏着宁珊,欲要平分先大太太的嫁妆,因此十分感激大贾王氏并贾史氏,日后越发跟大房离心,一门心思的靠着老太太并二房,成了大房里一颗吃里扒外的活钉子。
宁珊听了贾赦并贾琏的说辞,也未起疑心,只是命令贾琏日后约束他自家婆娘,不许她将母亲的嫁妆随意孝敬出去,尤其不能给大贾王氏,这一桩便算是揭过了。贾琏回去同凤姐儿私下闹了几次,只是拿不回来。进了那凤姐儿的口袋,便是她的东西,丈夫也不给。贾琏自成婚那日起便被凤姐儿拿捏着,几乎没攒下多少私房,说句难听的,他也早就习惯了,因此闹了几番没结果,还被老太太骂了之后便消停了。只是日后防着王熙凤防的更严,自己得了俸禄并部里分发的冰敬碳敬一概收好了,半点不交回家。夫妻两个隔阂日深,眼看着一个小家过成两半,将散未散的,十分乍眼。
那一心要修省亲园子的贾史氏只觉得贾赦越来越碍眼,多少笔私藏的银子都被他吵嚷出来,如今要闹着要住正房,还请了圣旨来挤兑老二一家。只是贾赦搁下圣旨就走人,限令贾政速速腾出房子与他,并不在荣国府多做停留,让贾史氏想骂他也找不着人,而明晃晃的圣旨又不能无视,起码不能明着无视,因此只得叫二房暂时搬到两侧厢房并耳房中去,腾出正厅给礼部并工部派来的人修改规制,建成符合侯爷身份地位的房屋,只给不常在家的贾赦留了个虚设的正堂,二房仍是在荣禧堂内起居。只是不再动用正堂,又留出了东厢假意供贾赦居住,二房两口子改在西厢房一侧并三间耳房里活动。贾赦因回去的次数少,且贾史氏每次见他必要辱骂而越发的不愿意回去,那正厅名存实亡他也并不大知晓,后来知道了也只是骂了贾政几回,毕竟当初贾代善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么居住的,他在东厢,老二在西厢,都跟着贾代善夫妇,若没有这一节,那贾史氏当初也没法撵了大房到东院,借口让二房孝敬她而留在荣禧堂里。若他们原先不曾在此处而是后搬过去的,贾赦早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