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泓默了一会儿,再开口语调便不似方才轻松:“朕心里只认你,旁人即便占着名分,在朕心里,也什么都不是。”
长安弯了弯唇角,闭上眼,没再说话。
话很动听,只可惜,他不是赢烨,她也不是陶夭。他和她的感情,从来都不曾心无旁骛。
这茅屋确实四面透风,蓝『色』的床帐都被风丝刮得微微鼓『荡』。不过外头越冷,就越显得被窝里暖和。平时都习惯一个人睡的两个人纵有了彼此的温暖,却还是过了很久才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慕容泓隐约听到门外张让在叫:“陛下,陛下?”声音压得很低。
他觉浅,立刻就醒了过来。
张让没说时辰,大约不是叫他起床回宫上朝,那这大半夜的他因何叫唤?
慕容泓心觉有异,心念一动便欲下床。然刚转过身,头发却被扯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原是长安左手食指缠着他一绺发丝,他这么一起身,发丝就从她指上滑脱了。
见此情形,他心里一软,将门外张让的呼声置之不理,复又躺下。
他有时候不能理解,如长安这般胆大的女子,为何却独独在感情上羞于表达?迄今为止,她唯一对他说出口的,不过一句“慕容泓,我喜欢你。”
因为太少听到这样确切的情话,他偶尔会觉得其实她并不喜欢他。可若是真的不喜欢他,何以睡觉时还用手指缠着他的头发?
也许这就是她与旁人的不同之处吧,她并不会将自己的心意光明正大的捧来给他,她的心意散落在不经意的每一个细节处,需要他自己细细去体察。
他拈起自己一缕发丝,轻轻抬起她的食指,从发尾开始一圈一圈细细地缠在她指上。
她既喜欢缠,他让她缠。他这辈子,也就愿意被她这样缠着。
张让在外头叫了几声,见里头没动静,遂作罢。
又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张让在门外道:“陛下,丑时末了,该回宫了,不然上朝就迟了。”
慕容泓睁开酸涩的眼睛,扭头看了看外头,窗户外面仍是漆黑一片。
这回真是没办法再耽搁了,他看着还睡着的长安,倾过身去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然后解开缠在她指上的头发,下床给她把被子掖好,穿衣出门。
“昨晚何事半夜叫朕?”慕容泓来到门外,一边任由长福给他把大氅披上一边问张让。
张让道:“是高烁高大人托了丽正门上的侍卫找过来,似是有要事找您。奴才唤您不醒,便回了他。”
“留几个人在此守着。”凛冽的寒风吹得人脸皮生疼,慕容泓蹙着眉头戴上风帽,道“回宫。”
外头没声音了,长安才静静地睁开眼睛。
她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左手食指,眼角水光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