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对扈九见死不救,如今又为何非要救程焕,眼看还有三个月就要回去大汤了,小心引火烧身。”
慕容清劝阻道,伸手斟了杯热茶给她。
江淮接过,微微瞪眼,这眼看都大半夜了,她以为这茶肯定都凉透透的了,没想到还是热乎乎的。
抬头看着慕容清,知道肯定是他准备的,她心内一暖,将那茶喝了清清嗓子,这才道:“扈九罪不至死,我以为叶征顾忌他,凭那一封信随意找个罪过,调去寒北受苦也就算了,谁想到竟然直接处死。”
说着,眼底闪过些许愧疚:“哪怕我在御前费尽口舌,到底还是没有拦住,可怜一代虎将,就这样丧命刀下。”
江淮忽然觉得食之无味,索性把糕点放下了。
“是我太冲动了,忘记了叶征的为人。”她低低道。
慕容清见此,安抚道:“你也不必太过愧疚,正如你所说,眼下局势紧张,为了活命都在八仙过海,你和扈九程焕之间,不是你死就是他们亡,虽然他们没错,但你想活,也没错。”
江淮咬了一小口牛乳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慕容清微微一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俊脸:“怎么了?”
江淮扬着脸,意味深长道:“人人都说我江淮心狠手辣,无情无义是毒蛇,可我听你方才那一句话,也挺让人唏嘘的哈。”
慕容清脸上闪过些许不自然,这才苦笑两声,用修长的手指敲着那坚硬的桌面道:“生为慕容家人,我从小就知道什么是狠心。”
江淮在嘴里咀嚼着这句话,忽然觉得舌根发苦。
这一句慕容家人,倒是让她诸多感慨。
如果能顺利的回去大汤,有舅舅在,她和慕容清之间,又要多裂出一道不可逾越天堑,再看眼下的光阴,当真是让人珍稀。
江淮想了想:“当此乱世,与其跪着做好人,倒不如站着当坏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朝堂礼乐崩坏,君王亲佞远贤,谁要做那老老实实的好人,话说回来,能在如此世道立住脚的,有几个是好人。”
“看来你也是明白,只是装糊涂罢了。”慕容清轻笑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和嘴角都勾成月亮,是夜漆黑,唯他的光华难以掩盖。
江淮咀嚼的动作逐渐变慢,也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慕容清看着她,有着些许的入迷。
话说小时候,也就是江淮十二岁回到大汤的时候,他还很讨厌这个小表妹来着,说话行事不像小孩儿不说,老道的也不像大人,偏像那狡猾奸诈的朝中老油头,比狐狸还狡猾奸诈三分。
那个时候,他一见到江淮,就摆出一副十分蔑然的样子,单以为如此就能拉开自己和此人的距离,以彰显自己的干净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