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册子像是掉进狼窝的白兔,众官卿争抢的厉害。
大抵是一刻钟后,大家又各自散开来,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只是说不好的被宁容左的心细如发给为难住,一时不知从何处下嘴。
皇帝瞧着满面各异的满殿公卿,淡淡道:“推行新的国政可不是什么小事,老四这主意虽好,但就怕不周全,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话音刚落,尚书令段槐序横跨一步,举着笏板道:“启禀皇上,推行新的国政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少说也要十年,而放眼我大汤国史,也只有纵帝之后的文帝推出过新的国政,也就是如今仍在施行的道州县制,既然此制度能延续两百年不倒,那么微臣以为,再延续两百年也不是不可以。”
娄玉冷哼,这个段槐序是长欢的人,察觉出新政推行后的劣势就立刻出言阻止,遂也上前一步,举起笏板道:“启禀皇上,微臣倒是觉得此新政不乏精良,说是新的国政,其实就是在旧国政上进行修补完善。”
顿了顿,又重新梳理道:“当年文帝推行的国政不比如今周全,之所以如段大人所言,能延续两百年,正是因为这百年间,数代国君对其的补正,才使得它走到了今天,眼下有更好的进行弥补,此乃难得好事。”拱手,“还请皇上纳之。”
段槐序微微侧身,皱眉道:“新的国政犹如治国猛药,一经推出受益受害的皆是百姓,若能成自然是好事,倘若不成呢?至时汤国境内民不聊生,动乱惊扰四疆,消息漏至其余野国,这个责任又有谁来承担?”
娄玉不屑道:“段大人,下官方才说的一清二楚,这新的国政实际上是旧国政的修正版,乃是推陈出新,扬长而补短,将利处精益求精,寻弊处加以完善,这样才能将我大汤国祚再绵延两百年,而不是因循守旧,抱残守缺以固步自封。”
沈萧站在文官列,瞧着殿中你言我语的两人,心道宁容左绝对不会突然推出什么新的国政来,必定是有他自己的谋划,而在这份谋划里,必定是利己而折损长欢,他身为其麾党重员,不得不为主子尽忠。
上前一步,他举着笏板道:“启禀皇上,此国政虽好,但以微臣短见,仍是百利而唯一害。”停了停,道出一州九城制最重要的一点,“若是真的将汤国境分为十四州,那么州官刺史的权力就不亚于一地藩王,适时地方官员的权力猛然加大,那么中央的皇权就会分散,此事不可小觑,还请皇上三思。”
好在沈萧找到了致命的一点,余下反对者纷纷出言。
先是御史中丞许琉灰道:“皇上,放手中央政权无疑是在养虎为患,不说新国政推行之后,就说这两年,各地刺史屡屡冒罪,先有通州刺史苟良卖官鬻爵,哄抬米价鱼肉百姓,后有洮州刺史常密,伙同前奉天府尹黎宋倒卖长安货物谋私利充囊。”停了停,言辞愈烈,“皇上,这些人还是只二级便如此放肆,若升了直属一级,怕是真的要脱离控制,祸乱大汤了!”
有人反驳,乃工部尚书罗三春,他则道:“许大人看的太过片面,苟良和常密不过是十道百州中的星点败类,殊不知也有新上任的通州刺史谢云霄,还有那沧州刺史郑通这样的清正廉洁之辈,不能单以苟常二人以偏概全。”
正议大夫周景儒又站出来道:“可话又说回来,人心行欲,以政权为剑,手中握有银针,便只想着缝线,倘若换了一柄长刀在手,可就一定要见血,从前各州刺史只是皇权以下的二级官僚,眼下要升为直属一级,必定会有人心生恶念,以全权行恶,四殿下的新政虽好,但这样许权实在是太过冒险。”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
人心行欲,以政权为剑。
这话说的可真好。
若手中握有银针般的政权,**再大也只能是徒劳,反之则不同。
想他宁历在二十年前不正是如此吗?
好在他**如洪湖的同时,手中又刚好握有慕容秋和李侃元这两把利剑,此后披荆斩棘,篡权夺位,弑兄囚嫂进行的无一不顺利。
周景儒说的不错,当人手的权力增大,**也会随之增大,况且新政许给地方的权力还不是一星半点,几乎是脱离皇权,可以说是完全单独行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