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纪宁哥哥还把月浓当小孩子吗?”
那人在身后笑吟吟道。
被子下,宁纪的身子狠狠一抖,转过头,一双眼有些红,强撑着起身扳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你方才叫我什么?”
饮半城眼珠骨碌一转,又不承认道:“王爷。”
宁纪紧盯着她,忽而云淡风轻一笑,当真如月上公子般,饮半城总是这样,虚晃一招又不认账。
但无妨,他知道她是月浓就好。
这样想着,宁纪了无困意,合衣起身出了卧房,立秋后的气温下降的飞快,他拢紧衣衫,喝了杯苦苦的茶。
“你说了要娶我的。”
饮半城静静道。
宁纪瞳孔微微晃动,放下杯子转身,那人带笑走过来,伸手在他的肩头比了比,淡淡道:“你答应我的,等我长到纪宁哥哥肩膀高的时候,你就娶我,可我现在已经超过肩膀了呢。”
记忆回溯,宁纪不自觉的颤抖,他何尝不想娶她,但残酷的现实总是能将他迎面拍醒,将死之人,怎能奢求完整姻缘。
“可你方才说了,我是王爷,不是纪宁哥哥。”
宁纪也学会了她的无赖。
谁知饮半城充耳不闻,在那宽敞的花厅里走着,打算道:“我看这里做新房就不错,我们也不必置大礼。”一指卧房,“就在那里拜堂,用喜秤揭盖头,喝合卺酒,你说好不好?”
宁纪瞧着她的身影,茫然想起那个在林中玩耍的红衣少女,现在算起来,竟然已经十八年了。
他这具身子,居然能苟延残喘十八年。
“半城,我快死了。”
将死之人,宁纪的语气十分平静:“我不能娶你。”
饮半城如同听不见,仍在嘻嘻的说着什么,直至宁纪是在忍受不了大喊了一声:“月浓!”
那两字瞬间穿透了饮半城的身子。
许久过后,那人才转身过来,虽是笑的,但却噙泪在眶:“你当年说说,我等了你四年,你也知道我是你梦里的那个女孩,你喜欢我,你想和我在一起,你想过这种无忧无虑的安稳生活,没有权术谋算,没有手足相残,你要我相信你,你会回来,会回来接我的。”
她说着,那颗晶莹的泪珠顺颊滑落:“这些话,你忘了?”
宁纪心如刀割:“当然没有。”
“你说你一定会回来,要我乖乖呆在边蛮等你,等你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情,就接我过去,等我到了十五岁,娶我做你的新娘子,带我去吃芸豆卷,去喝荷花粥,吃最甜的麦芽糖。”
饮半城笑泪同生,凄美的淡淡道:“纪宁哥哥,月浓听你的话,一直等到了二十四岁,你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