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摇头,脸色犹如秋后的生机,转身抱着双臂往前走,嘴里却十分懂事的掩饰哽咽道:“我……很累了……我想我得……睡了。”
江心痛的咬了咬牙,挥手叫绿真跟在苏绾的背后,随即无力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他说罢,猛地起身想要追过去。
“大哥!”
江淮将他叫住,怅然道:“你还是别去了,嫂嫂不肯原谅你,这种情形你若是过去,他会觉得你是在施舍她。”
花君也心酸的点了点头:“让公主先静一静吧。”
江沉默几秒,复又坐了下来,一想到苏绾的眼泪,便觉得心如刀绞,仿佛被五马分尸。
江淮呼了口冗长的气。
为什么。
永远都是喜悲交替。
高行弑君篡位的事情熙攘了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苏绾的韧性倒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悲戚了几天便作罢,只是再也没出过锦园。
她不肯见人,江也没有再去打扰,这般大事,总要让她消化一段时间。
日子很快入夏,江淮也很快复位回二品御侍,还是比从前更高的正二品,在朝之上,她暗有黄一川和庞密,文员中结交了纪元佑、朱云钧、任瑾瑜和杨峤,武将有齐夺和江江歇,又将在十四州里埋了多年的人脉拔起,终于重新找回了当年的全盛之态。
因着更狠,甚至更盛。
视线内,永远都有着肯为五斗米而折腰的趋炎附势之徒。
皇城南角,上御司。
将至七月,烈日炎炎,临近的景江将热浪一波一波的涌向长安,皇城四面围墙,更是密不透风,闷的让人发狂。
小宫女水仙靠在廊下,不断的用冷毛巾敷在脸上,她眯着眼睛,天气灼热,就连成日里嚷叫的麻雀也不乱飞了,纷纷挤在树荫下乘凉,而那整排傲然耸立的白杨树此刻也失了风采,干的直掉叶子。
远处不知道是谁在抖空竹,声音忽远忽近,引的人昏昏欲睡,水仙打了一个哈欠,放下手里的水瓢,懒散的小睡过去。
月季从院外回来,手里端着一盘鱼饵料,正愁没地耍威风,瞧见水仙偷懒,几步走过去,直接舀了瓢凉水泼在她的脸上!
水仙被冷水激醒,怒火中烧,可看到是月季,她也压了压脾气,说道:“月季姐姐这是做什么?”
月季将水瓢扔在地上,发出‘梆’的一声,震动了树叶间歇息的青蝉,一齐叫嚷起来:“我就去一趟内务司的功夫,你就偷起懒来了,天儿这么热,大人怎么午睡,你还不快洒水!”
水仙抿了抿嘴,瞪着眼去拾水瓢,可手刚伸过去,月季却将那水瓢踢远了。
她抬头,瞧见月季那得意的模样,长呼了口气,再次伸手,结果月季故技重施,又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