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独坐在这头山岭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天机禅院里燃着的灯火,都映照在他一双幽暗的眼底。
神光闪烁。
末了却是低低地一声叹息:“失策了……”
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
他本就是个虚伪起来不要脸的人,怎么在山里面躲着过了两天清闲日子,就忘记这世间的生存之道了?
当时,的确是不该弄死那蚂蚁。
倒不是因为那蚂蚁与他没仇没怨,不应该弄死,而是因为弄死这蚂蚁之后的后果,并不是沈独想要承受的。
明知道那秃驴以慈悲为怀……
他怎么就一下在他面前露出本性来了?
该虚伪、该装模作样的时候,就得要虚伪、装模作样啊。
眉头慢慢地拧了起来,沈独坐在这冷风里,思索了好半天,同时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手艺在两三日内迅速提升到裴无寂级别的可能性。
最终,还是选择了认命。
“我这一双手,生来就不是做这种事的……”
嘴里嘀咕了一声,算是安慰了自己一句,他起了身来,直接将面前已经变小的火堆打灭,又踩没了火星子,这才循着原路返回。
大冷的天,又是出去了许久。
沈独回到竹舍的时候,那原本热腾腾的一碗白米饭早就已经凉透了。他端起来摸了一把,但觉悻悻,心情又不好起来,只给搁回了屋檐下。
于是躺在罗汉床上,几乎一夜没睡。
——当然是饿的。
幸好是习武之人,一两顿不吃没什么,一两夜不睡也没什么。
不过难受一些罢了。
而且到了早上的时候,那饿劲儿就渐渐过去了,除了感觉虚弱了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受了。
僧人依旧是中午的时候来的。
那时候,百无聊赖的沈独正坐在他常抄写经文的书案前,提了一管毛笔在铺开的宣纸上作画。
画的是兰花。
不大的一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