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理智上来说,留下王州牧才是更好的决定。可是……
朱瑙察觉到陆连山的目光,微微挑眉:“怎么?”
陆连山摇摇头,想了想,道:“朱州牧智计过人,度量宽宏,实在令人钦佩。”
这句话不是恭维,而是真心实意说的。朱瑙的度量和胆识,他真的很佩服。
一开始朱瑙派人找他,说要帮他掌控渝州府,他心里很清楚,说什么帮他,其实就是互相利用。朱瑙帮助他夺权,也打算利用他从渝州得到好处。
然而从一开始到现在,朱瑙的确帮了他很多忙,却对他少有要求。
这不是因为朱瑙对渝州没有任何企图,而是因为,朱瑙的眼界更加开阔——他并不需要把渝州结结实实地掌控在自己手里,他只需要用最小的代价和最快的时间扫平障碍,让渝州成为他的助力而不是阻力,这样就可以了。
而他敢这样做,意味着他对陆连山是信任的。或者说,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能做到这一点,重要的不仅仅是识人认人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胆识啊!
因为陆连山也曾肖想过成为朱瑙这样的人,所以他总会忍不住想象自己处在朱瑙的位置上,自己能不能做到。
答案是——不能。眼界也好,能力也好,胆识也好,他跟朱瑙,真的差得太远了。
想到这里,陆连山不禁叹了口气:“朱州牧,我真的很敬佩你。不过……恕我斗胆,我心中有个疑惑,可否请朱州牧为我解惑?”
朱瑙大方道:“你说吧。”
陆连山道:“朱州牧步步棋皆出人意料,虽是绝妙高招,却也是险着。不知朱州牧是如何有这样的胆识的?”
朱瑙做的很多事,真的当得起绝妙高招四个字。他挑动百姓造反来打击渝州府,陆连山并不奇怪。但是他能通过安插人手以及在武库放火这样简单的手段就把百姓造反的力量控制住,这实在让陆连山拍手叫绝。这一招看似不难,但正因为这是代价最小也最有效的方法,厉害之处难以言说。然而朱瑙的每一步也都真的冒险。
最最冒险的,就是朱瑙竟敢亲自来渝州,虽说这能让他更快更有效地掌控全局,可是一招不慎,他也有可能失去一切啊!
朱瑙想了想,反问道:“我为何敢?那陆主簿为何不敢呢?”
陆连山一愣:“我?我……我怕一步踏错,损失惨重,无可挽回,自然……自然会胆怯犹豫。”
朱瑙“唔”了一声:“损失惨重,无可挽回?怎样算是损失惨重,无可挽回呢?”
陆连山又是一愣,不知该怎么说。
朱瑙笑道:“人生来未曾携一物,身世不过虚妄。除此之外,之后所得样样都是自己挣来。若有亏损,再挣一回也就是了。挣多挣少,原本都是净赚。何必计较得太细致?”
陆连山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