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琼坐在书桌前,一边手抚白须,一边凝神思考。良久之后,他忽然命人去将李安国找来书房。
李安国到了之后,李琼劈头就问:“最近京城里的风向很不正常,你听说了什么没有?”
李安国仔细的想了想,说:“孙儿听说,有人暗中在城里张贴揭帖,大肆攻击当今皇上。”
李琼不禁大吃了一惊,急忙斥责李安国:“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事先向我禀明?”
李安国苦笑道:“孙儿只是听说而已,并未亲见贼子就擒,安敢在祖父大人的面前妄言?”
李琼一听此话,不由有些尴尬,是他教给李安国的,遇事不能慌张,务必查清楚再说。
“唉,那些儒生也真是的,皇上携灭江南二国之威回京,他们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李琼大发感慨。
李安国却拱手说:“祖父,以缇骑司和警政寺耳目灵通的程度,皇上即使不在京城里,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事。皇上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以孙儿的揣摩,恐怕是想引蛇出洞吧?”
李琼悚然一惊,随即笑了,摸着白须道:“正青你所言甚是,看来啊,老夫是白操心了。”
李安国却正色道:“皇上罢了孔昆的相位,其实儒生们就应该警醒了,这是无声的严厉警告。”
李琼频频点头,笑道:“皇上曾经说过,秀才造反,三年无成。在老夫看来,恐怕是三十年,三百年也无成啊。”
“祖父,既然孔昆已经罢了相位,以孙儿之见,您和折相公恐怕”李安国说到这里,故意停留了下来,给李琼留下考虑的空间。
谁料,李琼却抚须大笑不已,夸赞道:“正青果然是大事不糊涂!”
“正青,汝父乃是当朝大九卿之一的判军器监,老夫又是当朝首相,你妹妹是宫里的宠妃,咱们家表面看上去气势正盛,实则暗藏祸患。”李琼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道,“等皇上回京料理了那帮子儒生之后,老夫就该乞骸骨,归家养老种花了。”
“英明莫过于祖父!”李安国纳头就拜,拜得异常之服气。
“老夫年事已高,汝父为人憨厚老实,咱们家的将来,还要靠正青你光耀门楣呐。”
自从孔昆被罢相之后,李琼就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打算从首相的宝座上退下来。
早在前朝时期,李琼和李中易还是战略盟友之时,李琼就已经非常了解李中易的脾气和秉性。
李琼想得很通透,他年事已高,即使继续待在首相的位置上,也没几年了。
与其令李中易碍眼,不如主动求去,那么,以李中易的脾气,肯定会推恩到李虎和李安国的身上。
按照李琼的盘算,李虎是个乖顺听话的性子,即使摆到内阁之中,也不过是个李中易的传声筒罢了。
更重要的是,皇六子的生母便是李七娘。若是,将来皇六子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自然需要身为舅父的李安国的照应。
到时候,说不准就会出现一门三相的大好局面,那才是整个滑阳郡王府真正荣耀的时候。
李琼的今日之退,谋划的却是将来的进,可谓是老谋深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