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缓缓地在水面上游着,湖水潺潺流动。 “月……” 幽微的声音,就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南宫月低头看着他,心中却是一片柔软—— 他叫他,月。 “你永远不会嫉妒那个人。她不会存在。” 寒清的手抚摸着月锁骨前不知什么时候戴上去的项链。 那是他送的,而他把它戴在身上。 这种感觉,他不知该怎么形容,只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夜晚的杨柳在黑夜的笼罩下呈现出接近深黑的墨绿色,毵毵柳枝随风轻舞着。 正如画舫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飘逸的衣裳。 他终于敢抬起头来正视他,脸红红的,眼睛却是格外的清澈明亮。 月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孩子般的笑容。 伸出手,在寒清的眉间轻轻一拂,那双漂亮的眼睛立即听话地闭上了。 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中却是一片紊乱——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吵死了,我的心脏! 带着有些羞涩、有些害怕的心情,他将自己微微颤抖着的唇轻轻覆上了那双冰凉的丹唇。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心跳声。 千般旖旎,万般柔情。 次日清晨。尚书府。 几个笄年丫头正围在一起,不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问题。 丁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别的女孩子瞎掰,所以声音也显得异常的突兀:“原来昨儿个下午南宫公子说他有事要出去,是去寻我们少爷去了?” 宝珠接着说道:“是啊是啊,回来的时候夫人都歇着了,我没看时间,不过估计已经过了子时二刻了。他们进来的时候脸红得好厉害,特别是少爷,你们说会不会是发烧了?怎么办?” 雪梅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我说他们肯定是青楼嫖娼了,要不怎么会看上去这么尴尬……特别是少爷,他从未近过女色,到那样淫秽的地方,定会显得羞涩……” 丁香轻推了雪梅一把,逗哏道:“嘿,雪梅妹妹,你不是立志要成为少奶奶吗?怎么,不吃醋?” 雪梅白她一眼:“你还拿这事笑我呐!我现在跟着南宫公子要好受多了!南宫公子对人很好啊,更别说发脾气了!” “哦——原来是南宫夫人,失敬,失敬!”宝珠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还学那些义薄云天的大侠们,抱了抱拳,“不知南宫夫人听到自己相公去曲中寻找乐子,心中是什么滋味啊?” 雪梅正准备责备她们两人联合起来欺负自己,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你们都猜错了。” 说此话之人正是寒清身边的丫头,翠竹。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 “少爷和公子没去找乐子,只是沿河走了走,逛了逛庙会便回来了。” 期盼的眼神立即变成了怀疑。 丁香见没法逗雪梅了,便把“攻击对象”改成了翠竹:“哦——真是惊醒梦中人,我们都明白了。” “明白什么?”翠竹一脸莫名。 宝珠又接道:“南宫公子都给你说了吧,好姐姐,你以后就是南宫夫人了,雪梅,你也只好望尘莫及了。” 说罢,还假装同情地抽出手绢往眼角沾去。 翠竹一听,立刻假装怒道:“宝珠、丁香,你们两个混丫头,一天就知道说别人的闲话,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巴!” “啊,姐姐饶命——” 两人正躲着的时候,一个微微沙哑低沉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 “翠竹!翠竹!!快点儿去通知南宫公子,周公子来了!” 几人一听,都知道是报春,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真没想到,这招待客人的任务不叫小姐做,不叫少爷做,反而去叫和家里非亲非故的南宫公子做。” 翠竹有些不大明白地看着她们:“可是、可是周公子不是已经和小姐分开了吗?为何还要来?” “定是想要和咱们小姐和好啦,管他什么‘长安第一名妓’,怎可能会有我们国色天香的小姐漂亮——翠竹姐姐,你还不赶快去找南宫公子?” 翦水苑。 满园牡丹处处绽放,洋荷花的味儿香远溢清。 悠扬的琴声绕梁婉转,每根琴弦仿佛都可以挑弄着人的心,使之变得有些酥麻,有些发痒。 寒清的指间在古筝上轻轻拨动着,不时目光就瞟向了那个正靠在他肩上,闭着眼全神贯注听他曲子的人。 隔了一会儿,一曲终了,可是他肩上的那个人却依然闭着眼睛,俨然是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他有些懊恼,却只能轻声问道:“月,你睡着了吗?” 依然没有回答。 叹气。 他弹的又不是催眠曲。 “清儿琴心相挑,我怎可能会睡着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寒清吓了一跳。 南宫月依然闭着眼,只是嘴巴没有动而已。 寒清有些不满地说:“那你干嘛装睡来气我?” “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振奋人心的事,不知道该怎样给你讲才足以让你惊喜。” 月的嘴边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 “等等,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未等他开口说,寒清就先问道,“你——真的是月老吗?” 南宫月无语。 他又问道:“如果你是的话,为何不帮帮香儿?” 我想帮,可是才发现是我做错的事!现在已经解开般思思和周长枫的绳子,接下来要看他们自己造化了! ——当然,这些话不能讲。 “原来清儿也会关心自己妹妹的。” “废话,要不那天我和你去周长枫家做什么?” “我以为你想带我去认识一下你的未来妹夫……” 牛头不对马嘴。 寒清实在是没法和这笨蛋再对话下去。 但是突然他的脑袋里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低头想了半晌,他才支吾道:“我、我……如果你真是月老……那你、你、我……” 说到最后,居然连脖子根都红了。 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龌蹉的东西!哼。南宫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实际上谁最龌蹉,已毋须再讨论) 其实他知道寒清在想什么,这也是他正想说的。 看着寒清依然在那琢磨着怎么用词,他莞尔地一笑,抚上了腰间的锦袋。 在他昨天回去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寒清—— 他们两人的手,正被一条细细的红绳牵引着。 就像被彼此的思念牵挂着的,是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