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地位不凡,所以尽管两人根本不熟,但孟南贞还是殷切地打了招呼。
王承恩进来之后,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等发现这里再无旁人,他便满意的笑了。
几步之间,他已经走到了孟南贞面前,刷地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
“孟南贞,你的事儿犯了,今儿咱家定不能饶了你。”
孟南贞一愣,抬眼往王承恩手中的纸看去。只是恍惚之间,哪里看的真切。
但他还是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惊慌。
他最是警醒不过,自己做过什么,没有做过什么,再没有差错。反正自从进了信王府之后,除了给思画的那副素描之外,他就再没有往纸上写下过哪怕一个字。
“王公公这是何意?小的一直忠心耿耿地做事,便连王妃都夸小的勤快。公公就算是位高权重,可也不能不教而诛吧?”
王承恩和一般的太监不同,当年因为是王安门下的关系,托曹化淳的福,他可是在内书堂识过字的。
此时听孟南贞连“不教而诛”这样的词语都说了出来,心中不免就多了一分忌惮。
读过书,开了化的人,只要一听别人的言语,基本上就能知道对方处于什么档次。
类似于“不教而诛”这样的话,王承恩自己就是知道意思,但是要让他来说话间运用,那就太难为他了。
可孟南贞随口到来,意思贴切,就说明他的学问十分的扎实。
一个南蛮子出身的小孩子,家里又贫苦不堪,竟然有如此好的学问,不觉得很奇怪吗?
王承恩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露出了一个装作得逞的奸笑。
“呵呵,孟南贞你自以为做的很好,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咱家奉劝你速速坦白从宽,说阉党安排你进来想要干什么?”
今日的一切,本就是已经计划好的。在他进来之前,外面早已埋伏了好几个得力的手下。
就等孟南贞露出破绽,王承恩一声大喊,外面的人就会冲进来将他擒拿归案。
王承恩觉着,这个孟南贞既然有如此学识,肯定心性不凡,轻易不会就范的。
可他绝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他原本预计好的一次,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偏差。
在王承恩的紧逼下,孟南贞却依旧十分的淡然和轻松。他甚至还轻笑出声,让王承恩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王公公有所不知,九千岁让我过来,是想问问王公公,当年您匍匐在九千岁的膝下,说的那些效忠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
原本还咄咄逼人的王承恩,脸色瞬间煞白。身躯晃了几晃,竟然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跌坐在椅子中。
等他再次抬头看向孟南贞的时候,对他阳光和煦的笑容,竟如魔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