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攒下的泪水,在今日洪流决堤,过往的耻辱,必得亲手刷洗干净。
他不停挥舞手中的剑,一剑又一剑,剑下人血肉横飞。
寒雪热泪,汗如雨,血溅衣衫。
力气用尽,他喘着粗气停下,抬头看见女人和孩子满是恐惧的脸。
他转过身去,不让人看见他满脸的泪水与血渍,那是恶魔的样子。
“蒙恬。”
“在。”
“赦免妇孺和牵连宗族。”
“诺。”
或许,他不该动这一念恻隐之心。
他手刃的人,姬姓武氏,其父战死长平,其子埋骨太原,还剩一双儿女,儿子叫武臣。
秦王为母亲复了仇,为自己解了怨,却又在武臣心里埋下恨种。
刑场自古悲伤地,有人难忍生离,有人不甘死别,黄土飞尘杀人不见血。
有用情至深的妻子宁死与丈夫共葬,还有年迈的老人不愿独活坚决与儿孙同在。
观刑旧臣噤若寒蝉,邯郸庶民如鸟惊弓。
秦王已看惯血雨腥风,仇人亲眷不值得悲悯,他闭上眼告慰亲人亡灵。
清河还没有,十余年的人生经历不够理解这幕人间惨剧。
爷爷搂她在怀里,遮住她的眼,可是捂不住一双耳。
一声声哭喊传进耳里,撞进心上,碰出一滴又一滴泪珠。
爷爷只好扶了她的肩,拨开密密丛丛的人群离开这伤心地。
“他好讨厌!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还不是要杀人!”
爷爷抚她的头,问:“如果有人杀了我,你会怎样?”
清河愣住,若是真的,应是天涯海角也要血债血偿吧。
她不那么讨厌秦王了,可是还有好多事想不通。
“他们为什么要杀秦王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