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诧异道:“他自幼多病?我怎么半分也看不出来?”
陆小凤说起这个,也皱起眉来:“岂止是多病,是病的快要死了。只我住在言家那三年,他就至少被下葬了四次,四次都被确认死了,到头来竟然都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花满楼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讷讷问道:“是什么病这么厉害?”
陆小凤摇头:“不知道,言家瞒得跟铁桶一样。他是从七岁开始病的,病糊涂了就谁也不认得。那时候言夫人还没离世,有一次似乎是她忽然发了疯,下人说她将修然活活扼死了,死了半日,半日后又猛地睁了眼。言家那两年怪事很多,还没等我搞清楚怎么回事,我就被送走了。”
陆小凤黯然道:“我也不是气他骗我,我只是气我自己。言老先生对我授业之恩,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有时候我也想帮忙,可是那时候年纪还小,又帮得上什么忙呢?”
“我一直忘不了我离开言家的场景。他一直生病,也长不高,个子小小的。我要走了,他就扯住我的袖子,也不说话,也不和我告别,后来就此再也不曾见过。”
花满楼听到这里,叹息一声:“后来你也没回去找过他吗?”
陆小凤道:“我长大了以后,有好几年回言家去看他,他都不在家里,找也找不到。那几年的时候我躺在以前住过的院子里,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惊醒,总觉得他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我却找不到他。”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夜越来越深,窗外一轮月静静挂在天上。
桌上一灯如豆,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晃着瘦弱的影子。
花满楼听到这里,忽然替言修然难过起来。
他不知道谢孤帆到底和陆小凤说了什么,但是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自己也失去了什么一样。
花满楼静静地想,他心里藏着这么多事,一定很辛苦吧。
共情了半天以后,花满楼决定以后一定要对言修然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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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的另一头,言修然越说越生气,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跟楚留香抱怨:“他不仅出去玩不带我,他带回来的好东西也不给我!他还老跟我爹告黑状!”
楚留香很少听到这种消息,还挺新鲜的,笑着问道:“堂堂陆小凤告你黑状?”
言修然愤愤道:“对啊!”
“我小时候经常被灌药,有时候我假装喝了,偷偷含在嘴里,等大人走了再吐出来,他就去告诉我爹!让他们再给我熬一碗!苦死了!”
楚留香:“……”
言修然一说就停不下来了:
“他还抢我的弹珠!就是那种石头的小球,弹来弹去的那种。我爹说那东西玩物丧志,不许我们玩,他就说交给他保存,到时候要是我爹爹发现了,打他不打我,我就信了!结果他走的时候全带走了,一个都没还给我!”
楚留香真是哭笑不得,偏生他就是想知道这俩小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因而追问道:“……你没找他要?”
言修然想起了就来气:“他走的时候一帮大人看着,我又不能说你把玩物丧志的小玩意还给我,我当时还特意抓着他的袖子示意他还给我,结果他竟然还装傻!我抓他袖子抓了一路,他给我装傻了一路!”
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