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年的情况则是更为特殊,虽然赵阁臣与周首辅这两位大人物相互间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漕运衙门因为一件事情实在过于理亏,所以他们也顾不得上面那些大人物的冲突,依然要尽力维系与户部衙门的关系。”
宋焕成目光一闪,追问道“哦?漕运衙门做了什么亏心事?”
贺维又是一笑,浑不在意的解释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也无需刻意隐瞒……宋大人,你想必也听说了消息,就在去年年末、今年年初之际,因为京杭运河的大段堵塞,漕运迟迟无法抵达京城,闹出了好大一阵动静,甚至还间接造成了前任首辅沈常茂的垮台。”
见宋焕成点头之后,贺维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所有人皆是只顾着关注沈常茂的垮台了,却忽略了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运河堵塞之际,漕粮漕银固然是无法及时运抵京城,但漕运衙门的百万漕工依然还要人吃马嚼,运河堵塞了一个多月时间,而这段时间的粮耗……自然是极为惊人!”
顿了顿后,贺维反问道“宋大人,你猜今年京城中枢总计收到了多少漕粮?”
这是一个公开数字,宋焕成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坐冷板凳,但也一直都在熟悉公务,立刻答道“至今已经收到了两百万石漕粮……依照户部的计划,这个数字等到今年年底应该会有七百万石左右。”
见宋焕成竟是脱口说出答案,贺维不由是有些惊异,但他的下一番话,却是让宋焕成立刻就跳了起来。
“是啊,目前运达京城的漕粮,约有两百万石左右,但根据户部衙门的统算,漕运衙门这段时间以来在运送漕粮之际的粮耗……则是八百万石!”
一开始,宋焕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贺维说错了,确认问道“八百万石?多少?是八百万石?”
贺维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答道“就是八百万石,也就是漕粮数量四倍之多!”
宋焕成顿时就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大声质问道“为何有这般多粮耗?是不是漕运衙门贪墨?户部衙门对于这般情况为何是无动于衷?”
贺维见宋焕成这般激动,同样是觉得不可思议。
又不是自家的粮食,何必这般在意?
但贺维出于某些缘故,还是耐心答道“这般情况其实很正常,漕运这一路上各种消耗实在是太多了,成本往往是漕粮漕银的三到五倍,前段时间遇到运河堵塞,也就会格外多一些,大家皆是见怪不怪了!
若是户部衙门硬是要追究,人家漕运衙门也能找到大量理由,账册数目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最终也只是妄生事端罢了,只能不了了之,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不过,漕运衙门终究是觉得理亏,所以才会上赶着给咱们户部衙门送孝敬,想要堵住咱们的口,但咱们也只是喝汤罢了,真正的肥肉都留在漕运衙门了!”
其实,贺维的这一番话虽然是事实,但也有些“避轻就重”了。
漕运成本固然是极为惊人,但这些成本乃是地方与中枢共同分摊,而地方衙门所分摊的成本大约是朝廷中枢的两倍有余。
而贺维所说的“粮耗八百万石”,不仅是刻意加入了地方衙门所分摊的成本,更还加入了维护运河的成本,以及船舰的修理与打造费用,还有民间征收漕税之际的补润、加赠、淋尖等等成本。
但总体而言,漕运成本确实是高达漕粮漕银的三五倍之多。
宋焕成则是目瞪口呆良久之后,喃喃道“民间粮价屡屡高涨,我近段时间以来已经见到了许多吃不起饭、面黄肌瘦的疾苦百姓……所以,并不是朝廷没粮食,而是大部分粮食都浪费在运输路上了?漕运衙门吃得脑满肠肥,百姓们却要饿莩载道?……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见到宋焕成的这般反应,贺维目光一闪,明白自己很快就要完成任务了,于是说道“要说解决办法,倒也有一个……”
宋焕成连忙追问道“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