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暮言在书房的桌子前坐下,随手翻开公务开始处理,芙蓉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说:暮言,我知道那晚的事情,你心里很不舒服。我也没有想过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吗?就当没有这回事情,大家都不说,苏剪瞳就不会知道,就不会伤害她,你说好吗?
郎暮言抬眸看着她,你的中心思想是?
我就是想说,咱们都不要介意这件事情。伯母最近身体不好,我才擅作主张留下来帮她的,我完全没有别的其他的意思,希望你不要生伯母的气。我保证,明日伯父的丧礼完毕,我会马上离开郎家。既然郎家不欢迎我,我一定不会再留在这里给你们添乱的。芙蓉急急地表白说。
郎暮言合上文件,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是很感念她的大度、识大体、通情达理的,现在却越来越感觉不到她这些优良品质背后的诚意,他双手合十摩挲着鼻尖,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像是象牙雕琢出来的一般,有着高贵有质感的形状和肤色。曾经苏剪瞳背着他跟景杨说,看到郎暮言会想起有非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样的话语,看到郎家三兄弟和南荣熙站在一起,更会想起《世说新语》里面说,见众君子,琳琅满目。
你放心,伯父丧事一完,我再不会给你添麻烦。现在拜托你让我留下,当我为伯父伯母曾经疼我尽的一份心。芙蓉抬眼,眼眸中已是一片波光粼粼的眼泪。
郎暮言在沉思中突然回过神来,淡然一笑:没关系,你留下吧,不用离开。
芙蓉一阵狂喜,惊喜地站起来,郎暮言也早就站了起来,直接走出了书房。芙蓉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难道是他突然顿悟了察觉到了她的好,还是她这么久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是他的背影看上去一点都看不透。
郎霍的丧事如期在端庄肃穆的墓园举行。来来往往都是身着黑衣墨镜的人,每个人到来的时候,都在郎霍墓园的棺木旁取下墨镜鞠躬,表示对死者的敬意和缅怀。
郎临溪和郎暮言站在主位回礼,郎临溪是个真性情的男人,一直难掩眸中的伤心之意,双目透红。郎暮言就显得沉稳很多,有条不紊地回礼、鞠躬,回应长辈的安慰之词。
只是有点奇怪的是,回礼的女主人当中,有前些日子刚和郎暮言解除了婚约的傅家大小姐傅芙蓉。
来往的宾客中不明其意,不过大多数人都赞傅家有情有义,在郎家这生意被抢、颇具威望的郎霍离世之时,还能顾全大局,成就两家多年来的交情。
南荣家、叶家、方家、齐家、傅家以及其他各大有生意的人家都齐齐到场,墓园里黑压压地压了一院子的人,超过上千的人站在墓园内,但是几乎没有人发出任何杂声,都很安静肃穆,园子里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动物的叫唤声,除此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可见大家对这场丧事的看重程度,和郎家处理事情的老道。
正在这安静肃穆的时候,忽然一下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氛围,他满头银发,身材挺拔,虽是年纪大,步伐却沉稳有力,手中的拐杖似乎只是一个趁手的装饰品,根本没有用处。王朝元这样一进来,郎家、和郎家交好的一众人全部站了起来,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他!郎霍离世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王家做的,全部都带着敌意看着他。
这样的想法不无道理,王家没有回来之前,大家在商业上的斗争是存在,但是都是正常竞争,你来我往,各凭本事吃饭。王家回来后,仗着郎霍对他们有亏心,郎家一让再让的情况下,步步紧逼,甚至将郎霍残忍地置于死地,超过了常规意义上的商业范畴,都不免让和郎家交好的企业和家族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来。何况郎家是这些家族中的头,连最强的都在王家面前失去了还手之力,其余的人怎么能不唇寒齿亡?
商业斗争伤及性命,让人心寒,也让不齿!
唯有那些生怕郎家一家独大自己没有立锥之地,或者本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趁机去哄得财的人,才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盯着王朝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