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珠能醒过来最好,但就算不醒也没关系,大不了他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他也睡着。
还是姚宝珠说过的话:对待生命要大胆一点,因为我们最终都要失去它。
所以怕什么,早一点晚一点,都是要失去它的。
这片沙海在这里存在多久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李沧漠不知道,只知道他的生命在这面浩瀚的沙漠面前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东西。
现在死去,和几十年之后死去,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小时候刚开始认识自我和世界的时候,他也思考过生存和死亡的问题,那时候总是害怕死亡,怕得瑟瑟发抖,想到自己的存在彻底消失就一阵阵恐惧。
不存在了啊,“我”这个东西彻底不见了,再也看不见,听不见,感受不到。
没有什么比死亡孤独得更彻底的事情了。
可现在,李沧漠觉得他可以活着,也随时可以去死。内心有一种更强烈的感情占有了他,一瞬间炙热的让他无惧死亡和孤独。
有的人一生都不会理解这种激情。
他庆幸自己有这种激情,至少让他在这一颗从人世的牢笼里逃脱了。
生存与死亡不再能够吓住他,他被一种激烈的柔情包裹着,就算人们常说这世上一切的激情都是转瞬即逝的,但是没关系,他会在这激荡的瞬间里毫无怨恨的死去。
没有比这更好的归宿了。
如果没有强烈到可以摧毁你的生命,如果没有决绝到要你冲破世界的牢笼,如果没有浩瀚得包裹着你以至于让你忘记孤独,那么这样的感情还能够叫□□情吗?
他觉得是不能的。
李沧漠关了车灯,抱着姚宝珠走出车子。
车灯熄灭,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天上的星光便越发清晰了。
‘之前叫你跟我一起在沙漠终老,做两个与世界无关的人,你还不愿意。”李沧漠看一眼怀里的姚宝珠,还是那副痞里痞气的样子,道:“你看,你是不是被我吃得死死的,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就算你多不愿意,还不是得跟我在这无世界无关的地方,一起寿终正寝?”
……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李沧漠苦笑着,他又想起那一年的冬夜,他和姚宝珠在商场门口相遇,她哭成了猪头,而他穿着财神的衣服,谁都不是真实的样子。
大概真因为萍水相逢,都觉得此生再不会有交集,所以他们对彼此坦诚得就像是对待灵魂的另一道光一般。
我所有的自卑、自惭形秽,还有我的骄傲和□□,都愿意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的喜怒哀乐都对你展开。
我的陌生人,却也是我此生最知心的人。
那个冬夜,也是满天星光,她虽然哭着,眼神却很坚定,想来那时候,悲剧才刚刚发生,她还没有被日复一日的折磨磨得彻底绝望,还没有麻木,还想着战斗。
想着姚宝珠的经历,再回想那时候自己对她倾诉的那些事情,李沧漠真觉得他当时经历的不过是人生微不足道的小挫折而已,跟姚宝珠的痛苦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