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渊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和想法。
只要一件事风险低,收益高,对自己有利,那么人的趋利性就会让他们自己行动起来。
人的信任和安全感是弥足珍贵的,坦率有时候就是最好获取它们的方式。
然而世间之道,阴阳之理,因地因时因人而制变,能掌握其中变化者,才是堪称斡旋造化。
阴谋为术,阳谋为法,法术之妙,在于无穷变化。
天地日月之规,山河万物之则,人心天理之机,窥深者如观宇,涉浅者亦如临渊。
因此面对太子增的问题,庄渊并未第一时间给出自己的计划,而是反问道:
“殿下的想法呢。”
“什么?”
“殿下,假如你现在是魏王,你想如何处理公子纶和段干崇?”
“这……”
“我刚才只是提醒殿下,现在有一个好时机,但事情的结果究竟应该达到何种程度,殿下需要自己想明白,比如到底是要他们死,还是要他们生,又要仔细思考清楚,死又如何,生又如何?”
庄渊缓缓道:“身为君王,不可不杀人,不可乱杀人,不可因暴杀人,不可因怒杀人;如果不杀,恩威取度如何,赏罚分寸又如何?”
说到这里,庄渊偏过头,看着太子增的眼睛,笑道:“在政治场中,要分清敌我是很难得,如果殿下信任我,那么这一次就让我为殿下演上一局。”
“如今此局之中,黑白双子立于棋盘之上,殿下进退如何,可自行考量。”
太子增听到这一段话,不知为何身体一震。
他停下脚步,怔怔望着庄渊,似乎在匪夷所思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太子增并非没有老师,然而庄渊教他的东西,都是以前老师压根没教的。
或者说,庄渊教学的方法和套路,太子增压根没见过,甚至听都不曾听过。
我来……执棋么?
太子增恍惚觉得自己立身一副巨大的棋盘之上,他手里捏着一枚黑子,但这黑子来自何处?
抬头仰望,乌云中一只大手张开,一枚枚棋子如星陨般落下。
或许……他是棋手,却不是造子人。
太子增闭上眼,深呼吸抛开杂念,然后苦笑道:“先生,此事学生心中实在没底,还请先生教我。”
庄渊看着太子增,面如静湖,眼中微微泛着一些精光。
没底?
看来,虽有才智,却少果断呐……
君王乃是旗帜,遇事先想缩身藏首,少了英雄气,日后难成大业。
庄渊微微一笑:“也好,殿下就当这是一场简单的教学吧,而且估计也就这一次了,以后如何还得看你自己。”
太子增感觉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忙道:“先生此言何意?”
“哈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两人步行入城,经过一条街道。
这条街大多是一些小商小贩,因此少有达官显贵来此,但却十分热闹,有着最真实的烟火气。
“请你们不要这样!”
“哈哈,这可由不得你,今天你要不跟我们走,我就在这当场把你衣服给扒了,让所有人都乐呵乐呵!”
“不,不要!”
一阵喧嚣从前面的饭馆传出,不少人都围拢在那,似乎在看什么好戏。
庄渊有些好奇,顺路走过去时,穿过人群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