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普通的南瓜疙瘩汤。”
莫玲珑说着,比划了一番让沈小爷往后靠靠,“要变戏法了,你看好……”
她揭起锅盖,肥白的水汽蒸腾弥漫开来。
像一朵白色的云,从锅沿腾空而起。
沈小爷睁大了眼睛,小嘴张圆:“喔……”
两只短短的胳膊奋力往上一举,像是托起什么东西一样,“飞,飞,飞起来!”
真是越说越利索了。
范氏看着儿子充满童稚的动作,忽地恍如一道闪电掠过脑海,她意识到哪里不一样了——
莫玲珑不像婢女和嬷嬷那样,有意地学孩子的口吻说话,好似这般能让孩子愿意开口一样。
她只说“你”,即便是对着才两岁的孩子。
这发现让她有些愕然,又有些感慨。
虽然贺琛刻意避着,但范氏心里还是留意着这主仆的吃用。
六日后,漕船再次靠码头时,她安排青翠带着两名护卫跟莫玲珑去买菜。
只要莫玲珑眼神瞟过的东西,青翠不分三七二十一买下,如此一来不知不觉又买多了许多。
两个护卫拎了满手,引得码头摊主们愈发卖力吆喝。
莫玲珑心里明镜一般,但还是按自己估算的量,按部就班给贺琛主仆买了接下去几天的食材。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或许是因她日日在船灶上做饭的香味,勾起了其他船客的馋虫和技痒。
这日之后,用船灶做饭的人多了起来。
从早到晚那几口灶都不得空。
炖汤的,煮粥的,做疙瘩汤的,络绎不绝。
莫玲珑本就是先顾着范氏主仆几人,得空了才给阿竹他们做。
这下根本轮不到。
无奈只能借用范氏的锅灶。
但依然坚持每次都在做完她们的饭菜后,才做楼下的。
好在贺琛主仆要求简单,只吃面食。
她换着花样做,汤面,拌面,焖面,蒸面……竟然没有重样。
十几天下来,连青翠都叹服:“绝了,连面馆都没这么多花样!莫娘子,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面的?”
是啊,她会做很多种面。
因为上辈子还没出师的时候,自己跟奶奶相依为命,生活费真是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面条是最为快捷经济的吃食。
用范氏的炉灶,不必跟其他客人抢船灶用,干净又卫生。
可时间一长,两方客户的界限有些模糊。
或许是吃了两顿加过山楂炖的牛肉,沈小爷的胃口空前绝后得好。
好几次硬是从贺琛主仆的锅里,哭着喊着要到小半碗。
每每如此,范氏便顺水推舟地推销做给她们的汤水或菜品:“莫姑娘,上次瑞儿吃了贺郎君他们的面条,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也喝不完,不如给他们两碗。”
莫玲珑便会如实告知阿竹,由他们自己裁决要不要接受。
这种情况下,阿竹会耍赖要吃,直到那道清厉的声音冷下来:“吃完自己领罚。”
几次下来,莫玲珑也只见过窗前伏案的背影。
那位贺郎君仿佛有写不完的公文奏疏,看不完的文书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