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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2 / 2)

牛车忽然刹住,正胡思乱想的程时玥一个不当心,差点磕到了额头。“丁炎,外边怎么了?”

帘外丁炎回话:“县君稍安,前面似是有人躺在路中央,小的这就掉头绕行。”

“躺在路中?"这一带不比内城多高门宅邸、极尽繁华,但胜在酒肆林立,河岸风景独好,是新贵们喜欢购买的地段。程时玥原以为是喝多了酒的醉汉,可一撩帘子,却见那巷子路中央,竞是横着倒了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且看起来,那人似乎已没了知觉。

丁炎心道一声晦气,主子特派他负责护送县君,此番却到底还是惊扰了贵人。

“丁炎,我下车去看看。”

程时玥发了话,丁炎只得照做,拿了踩凳来给程时玥搭脚,又赶紧抢在她前面,先行查看看那男子。

一探鼻息,是还有气的。

“县君,人没死。"丁炎道,“小的看他这一身的破衣烂衫,个子小,人又黑,恐怕是从南方来的流民,一路迁徙饥渴交加,所以倒在地上。”程时玥微叹一口气,自来到京城,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这般情状的百姓。她道:“丁炎,你看着他,我去车上取水壶来。”“县君留步,小的这里就有!”

丁炎忙从腰间取出自己的水壶,倒出一些来,给那人喂水。一边喂,一边心中暗叹,县君到底心善,这人多日奔波,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剧烈的馊臭味,若是换了其他上了身份的贵人,恐怕早便嫌弃地走远,怎会还亲自去替他拿水。

那人喝下少许的水,片刻后,突然呛咳了一声,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醒了!"程时玥问,“大叔,您还好吗?能不能扶您起来?”那人抬眼将她打量了一番,似乎见她穿的是宫中的服制,眼神中忽而不掩激动:“贵人、贵人可是宫里的官?!”

程时玥看一眼面色微变的丁炎,点头道:“我是,大叔,您一一”正待问他姓甚名谁,可有家人,却见他神情激动,死死抓住程时玥的袖口。开口便是石破天惊:“小民来自榆州,要告御状,求贵人替我伸冤!”说罢,便晕死了过去。

丁炎慌忙拿出绢帕,想替程时玥掸去他留在袖口上的泥灰,程时玥却果断起身,道,“不碍事,你快将他抬到车里去,送到长乐三巷东头第三户人家,那里有位老医者,会给他治病。”

“那县君您呢?”

她看样子是要救人,但总归不可能与这流民共处一车吧!程时玥道:“你放心,我随后便来。”

见丁炎仍然愣着神,程时玥又温和催促道:“还请快些,人命关天呀。丁炎咬了咬牙应下了,对那牛轻抽了一鞭子,促它小跑起来。程时玥目送牛车走得稳快,便又一路小跑至附近的车马租借行,押上押金,催促办好手续,便牵上一匹快马,对那马儿恳切道:“马儿马儿,你我此番是要急着去救人,我骑术不精,你可要多担待担待。”说着便骑上了马,一扬鞭,那马便跑了起来,她一路策马驰行,穿过集市与民坊的大道,衣袂随马蹄声肆意飞扬,引得路人连连回首。“娘,方才的姐姐衣服真好看。"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拉着娘亲的手,仰头道。

“这是宫中女官人的服制,阿玲。”

“女官可以骑马,阿玲以后也要跟她一样做女官,不要在家中绣花了。”娘亲便宠爱又有些头疼地笑:“你果然还是不爱绣工么?若是实在不愿,那也罢了,只是娘听说,现下须得是官员之女才能入宫,你爹娘无能,虽能保你衣食无忧,却仍旧只是平头百姓呢。”

阿玲便仰着脑袋:“娘,听闻今年女学放开,愿意招我们这样百姓家的女娃呢,等过些时日,您送我去考女学吧,也好试试我跟先生学得如何。”程时玥一路的紧赶慢赶,与丁炎几乎是同时到达老医者的家门前。“叩叩。”

敲门片刻后,老医者便来开了条缝。

“又有何事?那犬不是早便治好了么?”

“老人家,在下方才在路上救下一位流民,因着身份特殊,在下不放心将他放去医馆,便想到了您。“程时玥压低声道,“事关重大,在下想来,殿下是信得过您的。”

老医者一边转身回屋,一边嘀咕道:“上回捡了条狗,这回又捡了个人,你可真是四处捡啊。”

他虽是这么说着,门依旧是敞开着没关。

丁炎倒也机灵,见此情况,立刻将那人从车上拖了下来,扛进了屋子。他才将将把人在床上摆好,便见县君已经打了温热的水,还绞好了帕子,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忙一把接过道:“小的来,小的来办,县君千万别折煞小的!”

想来主子今日下午亲口交代他照看县君时,脸色本就沉得可怕,若是叫主子知道他伺候不周,还要县君亲力亲为,他必没好果子吃。他还想升职呢!

程时玥倒也不坚持,从善如流地将帕子给了他。趁丁炎给病人擦脸擦手的空档,她拿出一袋银,对那老医者道:“老人家,此人还要劳烦您好好医治,这是诊金。”看那老者一把接过钱袋,程时玥心里肉疼了疼:这月刚发的俸禄,全在这了。

老者捋着胡子,带着傲气道:“那你可算是找对人了,他是常年泡在水中干活,本就落了一身的病,这一路过来京城已是强撑一口气,随时都可能见阎王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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