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三合一
裴锦云站在一边被这一幕吓白了脸,但是眼瞧着吕氏就要跑出去,她立马去一掌击在吕夫人的后脑勺。
吕夫人身子一僵,只听见她闷哼了声,身子便如软泥一般倒了下去。柳氏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见吕夫人倒下后裴锦云转身看向自己的目光,好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于是她抖着唇:“云儿…你这是…要做什…你祖母已经走了.万不可在你祖母面前再造杀业…这可是要被天下人耻责的。”裴锦云走至柳氏面前,可柳氏却惊慌地站起了身,画意一下子拦在裴锦云身前,但也因这一举,画意才真正看清楚了裴锦云现在的状态。裴锦云面容苍白,唇似失了色的花瓣,睫毛微垂,在眼下覆盖出一层层阴影,虽有几分病态却也掩盖不了她的七分绝色,那淡薄细长的双眉在她的脸上,更有一番外柔内韧之美…就如同前夫人一样。画意心中涌出了一股复杂之情,这点没逃过裴锦云的眼睛,裴锦云朝着画意往前走了几步,把画意推开了去。
画意没料到她这副样子还有这么大的劲,当即就被推至一边的窗户上,手心传来刺痛,她低头一看才发现擦破了皮。柳氏以为她是要杀人灭口,慌不择乱道:“你..你要作何!你祖母已经死在你手上了,你还要杀了我们灭口吗!我是朝中一品诰命夫人,我要是出了事朝廷不会袖手旁观的!你是打算将错就错吗!”可若细看,才会发现裴锦云眼底空洞得紧,她脑中也一片杂绪,不知该如何办,只知这事不能传出去,她打量着柳氏,欲在柳氏身上发现一点蹊跷,可是任凭她怎么看,即使将柳氏身上看出个窟窿,也看不出柳氏的不对劲。祖母是死在她的面前,是活生生被她气死的。裴锦云一手搭在柳氏的肩头上,让柳氏坐在床旁,她则轻声说道:“母亲应该不愿此事被传出去吧。”
“自然不愿,云儿莫非是怀疑我?怀疑我害的云儿?"柳氏顺着裴锦云的话说道,生怕惹急了裴锦云,搭上自己的性命可就不好了,她说着忽然又惊觉不对劲,这小蹄子是在试探自己呢!
柳氏的眼神一变,这小蹄子怎么那么难忽悠,老夫人都死在她面前了,她还想不承认吗,可惜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吕夫人可是人证,她还为了掩盖事实,打晕吕夫人,罪加一等。
柳氏抚上胸口,表现出心痛的模样,欲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她缓缓道:“你这事我不会让府中人传出半点风声,因为你是裴家的女儿,和玉儿姻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被天下人斥责害死祖母,那我的玉儿姻儿后边又该怎公议亲?只要和这事扯上关系,玉儿姻儿这辈子想嫁出去都是个难题。”柳氏说完这些便不和裴锦云装慈母相,和她直接开门见山,与其再装下去,不如直接和裴锦云打开窗户说亮话,这样说不定还能在裴锦云心里添几分司信度。
“我是不喜欢你,可是我再怎么厌恶你,我也不会为了除掉你而搭上我的玉儿姻儿,女人这辈子就是图嫁个达官显贵,荣耀一生,除此别无其他出路。”柳氏掀起那双红透的眼:“所以,你大可放心,因为在此事上,我和你是一条心的,而且旦.…这府里除了我,你也找不出其他同盟,闵氏?一个妾室,她能做到我做得到的吗?”
裴锦云闭声,她遮下眼睫,让柳氏猜不透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就在柳氏心中忐忑不安时,又听裴锦云问话:“吕夫人今日为何而来,还有祖母,她来之前就不得受激动是为何?还是你早就算好一切,等着我自投罗网。”
裴锦云话音没落,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小簪,在柳氏还未反应过来,小簪就刺在柳氏细长的脖颈上:“为的就是要让祖母死在我面前,让我背上这骂名,至于二妹三妹·.这个事若传出去闹的众所周知,想必母亲您也是有应对之法。”
要不是柳氏执掌后宅多年,恐怕今天还真要被裴锦云给吓唬住,她眼神变幻两瞬,并没有被人猜出计谋的心虚和无措,反而直接盯着裴锦云的眼睛:“老夫人待我如亲女,待玉儿姻儿更是如珍如宝,我柳沂月并非是个无心之人!哼,还是你早就想好了一切,要让我和你祖母死在今日,既然如此又何须给我安戴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
柳氏唇角勾了起来,不见方才那受了惊吓的模样,大有要死就死,不过我也要拉着你陪葬之意,她道:“不如让我也猜猜,你故意安排刺杀,为的就是引我上钩,知道你我不和,我定会添油加醋告到老夫人那去,老夫人一病,你的让划就成功了一半,你又佯装受伤回府,只是你没料到还有吕夫人在。”“你原本计划气死老夫人,老夫人一死,宫中定会派御医和仵作前来查验,这个时候你往里面混入你的心腹,再往外说我这个前些日子才犯了过错的主母心生怨恨,伪造些不存在的证据栽赃在我头上,一石二鸟,既除掉一直不喜你的祖母,又除掉我这个多年前欺辱你的续弦。”“你可真聪明啊,裴锦云。"柳氏咬牙切齿地说道:“而多了吕夫人,计划有变,你不会放任她坏你的事,可吕夫人始终不是裴家人,你暂时没法除掉她,我思来想去只有是裴府突发大火.…老夫人、我、吕氏和其他公子小姐们都丧生在这场大火中,而你裴锦云成了这场大火中唯一幸存的人。”“哈哈哈。“柳氏仰天笑起,久到两颊肌肉生满酸意,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止住笑,愤恨地看着裴锦云:“真是好心计,那不如让我再猜猜,你如今年有十八,太后却一直没过问你的亲事,就连你自己也未曾在意过,而前些日子太后让你和顺宁侯共查端王夫妇身死一案,让你掌有锦衣卫实权,为你日后做铺垫,而太后定不会主动提及让你入朝廷,定是你这个贱人的想法,是你蛊惑太后!”事到如此,裴锦云心下不得不佩服柳氏,心心思缜密,只可惜眼界狭隘,否则柳氏的路并不会止于此,她收回了横在柳氏脖颈间的小簪,说道:“我若要除掉老夫人和你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你恨我,不过是因为我是国公原配之女,碍着你的眼,也占了你女儿嫡长女的身份,可嫡长女三字又能给你女儿带来什么好处?无论嫡庶,府中小姐。”
“我厌恶你,也不过是因为十年前你对我的欺凌,可是我们之间并未隔有血海深仇,当年的事也未发展到那一步,如今我们冠的都是裴姓,更应齐心协力,将裴家发扬光大,至于老夫人,她是我的祖母,无论她是怎样的人,我都敬她,敬她年长,敬她不易。”
裴锦云说到此犹如刺哽在喉,难以再言说下去,后悔之意漫延至她的肺腑,将她的肺腑都软泡在里,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动作。柳氏没想到裴锦云会对她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可真的没有血海深仇吗,不过是她做的隐蔽,她不信裴锦云要是知晓了,还会说出今日的话,所以她和裴锦云,早就注定了纠缠不休,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结局,再者她也不信裴锦云真的是这样想,但不可不承认的是…
裴锦云说的是对的,在这个朝代生而为女,就会生不由己,但这个世界皆是随波逐流之辈,她不愿自己的女儿成为偏离世俗的先驱,受到世俗抨击,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成为女儿的靠山,给玉儿姻儿物色一个好夫家。所以她要握住国公府的权利,没有权利,即使身为大族主母,也会被人生吞活剥。
也是因为利益,她才会想方设法嫁给国公爷,一步一步占领国公府,只可惜她没有一个儿子,没有办法把整个裴氏都拿在手中。二者对视良久,双双放下戒备达成同盟,二者之间好似真的有了母慈女孝之风。
柳氏率先移开了眼,转而看去地上的吕夫人,她道:“那吕夫人云儿打算怎么办?我会封锁府中消息,禁止府中所有人的进出,但这并非长久之计。”裴锦云一同望去,吕夫人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她道:“母亲认为呢。”
柳氏就知道这蹄子还是不相信自己,她笑了两声:“云儿既然不信我,又何必与我结盟,这事可是母亲我自愿帮你,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可不一定有我这般的心胸和足智。”
裴锦云回之一笑:“母亲误会云儿了,只是因为这偌大的裴府并无云儿的容身之所,所以云儿才会问母亲的。”
柳氏面上就浮现出几分歉意,说道:“你这个孩子,也不提醒我,这府中大小事务都归我管,而你又时常不回府,我忙来忙去就忘记了,这是为娘的不对,这样吧?老夫人和吕氏不便移动,就暂且将她们放置在这个院子里,云儿要是不嫌弃,也暂居在此,我会另外命人收拾出来一个屋子,就委屈云儿了。”“待此事之后,云儿住到梧桐院可好?“柳氏笑盈盈地说道,脸上全然不见丧母之痛,而是女儿孝顺懂事,她发自内心般的喜悦。国公府要说大的院子唯是老夫人的院子,可如今老夫人故去,一时半会儿也住不起人,其次就是国公的书房,此为重要之地,就是如今国公不在,也每个时辰都守的有武艺高强之人,再其次便是柳氏自己住的迁柳院,本叫莱葭院,是前夫人所居,最后是二三小姐住的院子,两个院子都独带温泉。最后里面矮子里面挑高个挑出来最大的就只有梧桐院,柳氏说的这番话看似没有委屈裴锦云,实际上心里想的是:反正裴锦云没这个机会住进去,她说的敞亮话而已。
柳氏表面上说道:“云儿放心,院子里的一切摆设皆会按照嫡小姐的份列摆放,绝不会委屈了云儿,姑娘家不是喜欢兔子吗?我再命人在梧桐院里单独开一个小园子,就养些兔子,供云儿解闷。”裴锦云笑了笑,一副感动的模样:“那云儿就劳烦母亲了。”柳氏看着裴锦云的笑,忽然的说了声:“你父亲最迟两三日便回京了。”天边孤月高悬,月色如洗,随着时辰流去,乌云也渐渐笼罩完月光,让整个国公府陷入一片死寂的黑。
下午间国公夫人发现首饰盒里的首饰被人尽数盗走,里面的首饰可都价值不菲,夫人大怒,言定将此人找出,在找到之前不得罢休。管家得了令,关闭国公府的大门及几个后门,严令禁止所有人进出,至于下人,除了后厨的人,其余必须待在耳房,等着夫人的搜寻,查一个放一个。一时府内人人自危,除了些敏锐的人嗅到了一点不寻常,但去打听又没有丝毫异常。
裴锦云那一记手刃下的极狠,吕夫人直到半夜才转醒,她一醒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嘴巴里还塞了块大布,她瞪大眼睛呜鸣出声,以此想吸引人的注意,可惜头上被罩了块黑布,她什么也看不见。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
“别挣扎了,我是柳夫人派来的婢女,这里是郊外的庄子,不会有其他人,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会发生什么,我也管不了,知道了吗?答应就点头,拒绝就是死路一条。”吕夫人哪里敢摇头,当即连连一直点头,心里又想着,这千杀的柳氏,竟然害她!
霜月取下吕夫人口中的布,面露嫌弃地把布扔在地上,而吕夫人的头罩未取。
吕夫人活动了下嘴巴,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她心惊的等着那人的问话,她也不敢擅自开口。
裴锦云坐在椅子上,示意霜月照着她们商量的办法开始问话。霜月道:“我家夫人让我问你,你为何不遵循夫人所说的做!”吕夫人这下明白了,柳氏和她说了什么?不过是再三叮嘱不让老夫人去见大小姐,而她又没拗过老夫人,把人带了去,现在好了,老夫人死了,一切还要怪在她头上?
不过吕夫人如今为质也没敢抱怨,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这…这是我的不对…我…”
这话一出,霜月和裴锦云即对视一眼,裴锦云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二人均不敢放松,生怕听漏了吕夫人的半点话。就听吕夫人在那磨磨蹭蹭,似乎极不情愿承认自己的错处,吕夫人说道:“可是老夫人她性子太犟,我我在老夫人面前是小辈,我怎么好一而再再三拒绝老夫人的要求..你告诉你家夫人,老夫人死是因为裴锦云呀!不是因为我,不能偏袒裴锦云,就冤枉我,说老夫人死是因为我呀。”裴锦云刚刚歇下的一口气又重新吊回嗓子眼,她就差颓废似地靠在椅背上,两眼一闭。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对人生无望。霜月担忧地看了裴锦云一眼,而后横了把刀在吕夫人脖子上:“你难道忘了夫人和你说的如何栽赃陷害裴锦云吗!”刀剑的冰凉感贴在吕夫人脖子上,吕夫人更是被吓得双腿发软,她哭嚎起来:“姑娘手下留情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家夫人是个好心的!没想到是个心黑的,一看老夫人死了就想让我成为替罪羔羊,可是老夫人死了我也很伤心呀!呜呜鸣…″
霜月道:“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出实话,那只有刀剑无眼了。”霜月挥起刀就向她砍去,吕夫人迎面感受到那股风的波动,她一下子哭了出来:“不要呀姑娘!好姑娘,饶了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不能死呀。”
霜月见吓唬她也套不出来可靠的消息,她只好收回刀,一把扯下套在吕夫人头上的黑布,吕夫人以为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紧闭着眼等了很久,那抹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吕夫人小心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见一陌生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她讨好地冲那女子笑了笑,随即见旁边还有一个人影。她看去,当即瞳孔骤缩,出口而道:“裴锦云!”裴锦云侧目招呼道:“吕夫人。”
吕夫人都要快被气死了,她一个抬头看,发现屋梁顶端的木材和自己方才晕倒的那间屋一致,她便知道刚刚的问话全都是骗她的!这哪里是什么郊外庄子!这明明是国公府!裴锦云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吕夫人使劲挣扎了下,奈何绳子捆的太紧,半点也没有松,她就只好放弃,嫉恶的目光在霜月和裴锦云之间不定,她进京未见裴锦云身边的侍女,所以还以为霜月是柳夫人派来的,她此刻就像吃了苍蝇一般。又想到老夫人死了,柳氏和裴锦云站一个战线上,就是白的她们也能说成黑的,那自己……自己岂不是。
吕夫人两眼一抹黑,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你们两个挨千刀的,不怕老夫人半夜来找你们索命吗!”
裴锦云慢悠悠地过去解开了吕夫人身上的绳子,好言相对道:“吕夫人这是什么话?祖母走得急,我和母亲怕此事并非表面看着的这么简单,为了调查幕后真相,就只有委屈吕夫人在国公府暂居一段日子。”“夫人也不用着急,母亲已经派人托信去了吕府,告知吕大人。”吕夫人瞪大眼睛,眼里全然是震惊:“你!你敢软禁我?”裴锦云把绳子扔掉,她摆了摆手,语气十分的无辜:“吕夫人怎么能这样说?祖母抱病,不是吕夫人说要来照顾祖母的吗?照顾一日哪能够?我这是成全了夫人的孝心罢了。”
吕夫人正要说话,就见霜月端着一碗水走过来,她便以为裴锦云这是要杀了自己,她向着外面跑去,却被裴锦云一手拉住。裴锦云道:“夫人别害怕,这外边都守的有人,你逃不出去,只是夜晚让你惊扰旁人休息不太好,所以这一碗蒙汗药,只是会让你睡上一晚上,夫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吕夫人失声尖叫起,她可不信裴锦云的话,要说是蒙汗药她肯定不会信!但下一刻就被裴锦云掐住了脖子,她呼吸不畅,极为害怕地瞪着裴锦云,只能在喉咙间发出嘶嚎。
霜月抓住时机的朝着她嘴里灌,药水从她的嘴巴里流出,一路流至吕夫人的衣襟里,吕夫人倍感绝望,还未等药效生起,就两眼一翻,昏掉了。霜月把失去意识的吕夫人扶至床上,她见裴锦云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十分心疼,道:“小姐自幼入宫由太后教导,知书达理,端庄得体,奴婢觉得小姐绝不会做出这样事的,小姐就算不信任自己,也要信任太后娘娘对小姐的十年用心孝教导,难道太后教导的人会是愚笨之人吗?所以我们再细心心理一理,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裴锦云回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就如胸口上压了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眼眸里泛上微红,她对上霜月看向自己的眼神,不过一秒便移开了视线,生怕让霜月发现她的异样。
霜月痛恨背后人极了,她从腰间挎着的小包里拿出了个平安符,挂在裴锦云的香囊里,她边挂着边说道:“这是奴婢之前看小姐不舒服,特去寺庙里求的,当时奴婢还算了一卦,卦象为上上签,方丈为小姐亲自批解,意为小姐不要在意过程如何,要坚信自己的理念,一定会逢凶化吉的。”裴锦云怔怔的看着她,良久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谢谢你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