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公府,管家守候在门前迎接众位贵女到来,与此同时,后门,醉江月一车一车的拉来菜品,厨房内散起火星,凉下的菜品在蒸笼里热着,厨子做好的各式糕点在桌上摆出花样。
后花园,蝴蝶展动翅膀落在花蕊之中,果酒飘逸着特有的馋香,桌上糕点如珠玉白润,其中还点缀樱桃玫瑰瓣,婢女领着贵女入座,园内欢声笑语,宾客至的差不多。
裴锦云正吩咐厨房老妈子让做上三份糕点送去宫中,待老妈子离开,霜月才悄声道:“小姐为何要给世子也做一份?他对小姐都那般出言不逊了。”
裴锦云眼视着座上交谈甚欢的贵女,她刻意无视了她们看来的眼神,即使她们已经装的够平常,她道:“以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打好关系也不错。”
霜月心中微惊,她以为在世子说出那话,小姐会不喜世子,去养心殿也是为局势不得而为,没想到小姐心中是这个打算,但她百思不得其解,小姐是何时摒弃前嫌与世子在一根绳上的。
有贵女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和身边好友一起找裴锦云搭话,一个脸笑的比一个动人。
“哎呀,裴小姐可是用了什么养肤的,我瞧着比以前还光彩照人了呀。”程小姐先言道,她身边几个贵女在那里附和。
“程小姐亦是。”裴锦云回之笑道:“程小姐要是喜欢的话,我等会让人送到你府上。”
“裴大小姐这与我就客气了,”程小姐掩面娇笑道,眼里是遮不住的喜悦,裴小姐用的养肤品,一罐就得好几百两银子,她们家世虽不低,但总比不上世家家底殷厚,她买一罐,那就没钱与小姐妹们玩耍,这刻她的笑意直达心底。
她身边的几位贵女可谓是羡煞也,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去要,只能后悔自己方才未先夸。
裴锦云很大方,体贴的让霜月为场上贵女都送几罐,美名其曰:“瞧着各位姐妹们人比花娇,我瞧着属实赏心悦目,正好我有一个好物,涂上能令肌肤焕白水嫩,就赠与姐妹们,望姐妹们不嫌。”
在场贵女哪有拒绝之意,当即答谢,连带方才对昨夜女子当街喊裴锦云喜闻食残的好奇也搁下。
“我无约上门,裴姐姐莫不是就忘了我?”谢明漪一袭紫衣轻快的跑来,面上洋溢着笑,衣绯随风向后飘拂,铃铛铃铃做响,豆蔻之年,极好的年华,就是不施粉黛也有灵动气息。
顺宁侯之妹上门,可不就是替自己兄长看住自己嫂子吗?得亏这全是女子,不然来的就怕是顺宁侯本人,只不过这裴小姐命是真好,出生世家,姑母是当朝太后,未来郎君也位列侯爵,果然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享福的。程小姐自以为看透了一切,发自内心的想着。
裴锦云见着谢明漪略微的惊讶,她未料到她会来,要是知道,早就让人送去请帖了,主要还是今日有事,不大方便,她捏了捏谢明漪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柔声道:“我当然欢迎漪儿,不过漪儿现在还小,本来就很好看,用上这些东西反而适得其反,日后初初用最新款,裴姐姐给漪儿包了好不好?”
谢明漪双眼笑成了月牙,当着裴锦云的面说话不忘捂着嘴巴,好像这样说话,就不会让人知道她换牙了般,她用着亮晶晶的双眼看着裴锦云:“嗯嗯!”
裴锦云没在大庭广众下问她捂嘴的原因,要知道,十三岁的女孩子可是自尊心最强的时间段,于是她换了个话题旁敲侧击,狼尾巴从她身后漏出来,可惜谢明漪满眼崇拜,根本就没意识到。
“你兄长说你学业重,所以姐姐这些日子都没找初初玩,初初今日来,是女师布置的作业都做完了吗?”
谢明漪一听作业二字,小脸就垮下,苦的跟个小苦瓜一样:“裴姐姐不要说作业好不好,哥哥好不容易允许人家出府的。”
小漏勺,裴锦云被她逗的展颜,像玩玩具般揉弄起她头顶的发,下一刻就得到谢明漪小小的人一本正经的拒绝她。
“哥哥说,摸头长不高的,就算是裴姐姐也不能摸。”谢明漪恋恋不舍的离裴锦云远了几步,远几步捂着自己的脑袋,又发现自己嘴巴没捂,生怕被人看见磨牙,飞快的捂回了嘴。
一个父母,妹妹懂事听话,哥哥就装得很,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的问题。
见贵女都落座,霜月唤人上菜,本想给谢明漪新端个桌凳,谢明漪就勾着裴锦云的手,撒娇道:“我想和裴姐姐一起坐,裴姐姐愿意和我坐吗。”
谢明漪期待的抬头望着裴锦云,生怕她看不见自己情深意切的模样,哥哥可是对她再三嘱咐过,一定要注意裴姐姐和那些人交谈过,还要注意裴姐姐身边丫鬟和谁来往过,还要注意裴姐姐说过什么,最最重要的是要把礼物带上,不能忘。
谢明漪怀揣着礼物,再三想要拿出来给裴姐姐,但是哥哥还说了,一定要在宴会开始了再给,她只有放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小手。
裴锦云无奈让人多放一个凳子和餐具,谢明漪如愿以偿的嘿嘿笑了两声,随后心虚的瞧了瞧周围贵女,对不起啦哥哥,这些贵女她一个叫的上名的都没有,那些丫鬟她也记不住,她只记得住裴姐姐说的话。
不过好在她出门前就想好措辞,她拍了拍胸脯,好在好在。
裴锦云将谢明漪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霜月向她暗暗请示,可要将她支开,裴锦云摇头笑着,还是要有小孩子在身边才好玩,而且她和她哥哥不是一个性质的人。
谢明晦装的跟个狐狸一样心怀鬼胎,那谢明漪应该就是只兔子人畜无害。
裴锦云带着谢明漪落座,给她夹了两道菜,让霜月看着,她则倒了杯酒敬向众人:“今日相聚得缘,诸位小姐勿客气。”
座上的贵女,待婢女倒好果酒,她们才端起杯回敬,程小姐知晓她这次举办宴席的原由,收了裴锦云的礼,就打着卖个好,她孱孱撑着头,精神不似相才好:“裴小姐放心吧,我与诸位姐妹自是不会与裴小姐客气,只是昨个夜里,不知是哪家恶仆在外喧哗,扰人好梦,裴小姐瞧,我眼下还有一片乌青呢。”
这位程小姐说罢,又向周围小姐指着自己眼下乌青,在那好不委屈,周围小姐捂嘴敛笑,也有的在那附和程小姐的说辞。
“可不是,今日一早,左都御史府门前贴了封条,想来也是恶仆逃跑未成,就破罐子破摔,引得我们都睡不好觉罢了。”柏小姐娇声道。
“说来这事与我有些关系,”裴锦云笑道,又轻拧起了那对细长的柳叶眉,唇齿皓白,带着丝丝愧疚与自责道:“我要先向诸位小姐们道句不是。”
昨夜那奴仆口中污秽,说出的话让人大跌下巴,早早的天一亮,小姐们就五四成群议论起此事。
说裴小姐为何道歉?这又太装了,
说昨夜似听裴小姐的名讳,这也不好。
就连程小姐这样的人精都未搭话,其余小姐也是做的一副静听相。
“左都御史事触端王一案,事出从急,我连夜去锦衣卫拨人捉拿,没想到遇见几个恶仆,不但私卷御史府钱财,还意图逃跑,背着送菜人藏到他们的桶里,被我发现,那几个恶仆就气急败坏想损我的清誉。”裴锦云从头述来,她温声说着,语调里未见起伏,只听着出有种淡淡的无奈感。
她说的话有三个重点,只需稍加思考就想得出,一是为:左都御史事触端王案,如此大事,皇上和太后让她去领人捉拿,可见其器重。二是为锦衣卫听她号令,可见其虽无实职,但也有实权。三是为恶仆刁蛮,是冤枉她的。
程小姐第一个发声道:“真真是个恶仆!呸,裴小姐可要好好惩罚她们。”
底下位子上逐渐传来小姐们的不平声,谢明漪在那也气的一鼓一鼓的,柏小姐问道:“那现在几个恶仆怎么样了?这样人就算贱卖去人牙子那,人牙子怕也不会要。”
裴锦云道:“劳诸位小姐关心,几个恶仆在诏狱里,倒也是这几个恶仆生事,我就想起我与诸位小姐们也有上日子未聚,就趁这次机会与小姐们聊聊天,并有一事相求。”
程小姐道:“裴小姐放心,这等脏水岂能如那些恶仆的意泼到裴小姐身上?我回府就严令下人,不会让府中人乱说话的。”
裴锦云回之以笑,抬手向她敬了杯果酒:“如此,我就多谢程小姐。”
小姐们说话敞亮,三言两语就知其中关键,能卖个好让裴小姐记得,对自己也大有好处,当即纷纷抬起酒杯:“裴小姐放心,我们也会照程小姐所言的让府中下人闭嘴。”
裴锦云一口饮完果酒,大受感动:“诸位姐姐妹妹小姐的好,我铭记心中。”
这时,满发花白眼眶深陷的老嬷嬷走路带风来到园中,瞧见园中装扮与桌上菜品,皆是上等不俗之物,她未掩盖那厌恶之意,当即皱起眉头,如挂锁芯,一路至裴锦云面前。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还请和老奴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