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她不自觉地握紧手、在手心掐出半月牙形状的指甲印,同桌就会捋开她的掌心,安抚性地吻一会儿。
假如她僵直身体太久,腿有些抽筋,同桌就会慢慢帮她揉腿,揉太久就会被可爱到,有概率会亲一下她的膝盖。
如果非人存在留下一些拥抱的伤痕,同桌更是会着重关注。
总而言之,在非人存在离开后,她会格外黏人一段时间。
薄叶千春已经习惯了,非常淡定地任由摆布,乖乖仰脸,轻轻张开嘴,让同桌帮自己涂唇釉。
距离太近,她能从同桌的眼瞳里看到自己:面色还有些苍白,神情却已缓和,因为受惊,眼睑下至还有些红红的,绿色的眼睛在水色下显得明亮,唇染上一层浅红,亮晶晶的,加上渐渐浮出的桃色腮红,像是刚刚接过吻。
大概是没涂均匀,同桌干脆用指腹帮她调整,顺着唇峰勾勒几下后,唇珠便显了出来……
有点怪怪的。
薄叶千春不是很自在地将注意力调整向余光,而后一怔:
余光中,视野的斜侧方,一道人影半抬头,视线越过大半个教室,静静地看着她们,不知道看了多久。
是那位始终低着头的阴郁同学,在余光下,他的面庞比较模糊,乍一看过去只有死板的惨白、水墨的黑,又因半弓着身体,莫名有攻击性之余,还有点很好欺负的感觉。
薄叶千春有些惊奇:
他怎么抬头了?
什么时候抬的头?
为什么一直看她们?
他的注视像是一捧水,一颗草,隐秘、安静、不动声色,对视线一向敏锐的她居然毫无感觉,没察觉到视线。
哪怕现在发觉了,她也觉得这个人的视线存在感很低,他附近的小混混、教室四周若有若无投来视线的男女同学们都要比他更有存在感点。
存在感低得这么离谱,如果他会在薄叶千春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窥视她,她大概一无所觉。
薄叶千春还没遇到过这种人。
她有些惊奇地侧了侧脸,下意识瞥过去一眼,瞳孔刚聚焦,视线还未来得及落在那张面孔上、看清样貌,他就忽而低头,似乎又发起抖来,相当弱气。
“怎么了,千春?”同桌掰回她的脸,“不要转头啦,唇釉都涂出去了……现在可是我的时间欸,你应该最注意我,怎么可以把关注分给其他人?”
“你刚刚在看……”
转头分辨了下,同桌的视线最终落在阴郁同学身上,语气淡了下来,“乙骨忧太?”
“你喜欢他?”
乙骨忧太?
他叫这个名字吗?
不知道为什么,薄叶千春有些不喜欢,她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没有啦。我只是有点好奇,他是被欺负了吗?”
“刚刚上课时,后面的人好像一直在骂他。”
“我第一次见被欺负的人呢。”
同桌语气随意:“啊,大概是他又自言自语了吧,他人真的很奇怪的,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大家都说他这是在诅咒不愿意和他玩的人呢。”
“听说他以前还害死过人,警方考虑到他年纪小才没把他关进监狱,真是的。反正千春要小心,不要因为好奇靠近他。”
她强调:“不可以和他玩。”
莫名的,薄叶千春又向后方看了一眼,发现乙骨忧太仍低着头,肩膀内扣,像是要缩进桌子底下,坐姿奇怪又僵硬,但白色的耳朵从水墨般的短发间露出来,有种竖起耳朵听的错觉感。
好莫名其妙的错觉。
薄叶千春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