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虽说不大,但有运河从县里经过,行商往来频繁,因此这里也算一处繁华富庶之地。
这些年虽然没敢把手伸得太长,却也积攒了不少家资,他都五十多岁了,朝中又没人罩着,升迁什么的早就不指望了,只盼着能平安结束任期,然后告老还乡做个富家翁。
然而占据附近州县交通要道的景阳冈上,突然来了一只大虫,害了不少往来的商旅行人。
此事闹的人心惶惶,东平府知府陈文昭几番下文催促捕杀,尤其是最近一封公文里,措辞严厉并给出期限,如若弄不死大虫就换个人戴这顶乌纱帽。
知县相公真的压力山大。
算上衙差与十里八乡的猎户,几十号子人夜夜往景阳冈上跑,陷阱埋伏下药等手段用尽,不仅没捕到这畜生,反而损失了七八个人。
知县相公心里苦哇。
总不能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儒生去打虎吧?
就在他愁的头发胡子快揪完时,自家夫人出主意让他发榜悬赏,将赏金定的高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出现。
于是知县叫来县里大户们商量,自己又忍痛出血,凑足了一千贯赏金。
一大早就叫人把悬赏榜贴出去了,知县在内堂里坐到屁股发麻,都没见人来揭榜。
眼瞅着晌午已过,知县抬手制止丫鬟继续往自己的茶杯里续水,再喝下去极有可能会被茶水给灌死。
但就在他起身准备去解放下膀胱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口方向传来。
下一刻,一名衙差就跑了进来:“知县相公,有人揭榜啦,就在外面等候。”
知县闻言大喜:“快请!”
片刻后,他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陌生人:穿着脏兮兮的道袍,裙摆边缘都磨毛了;须发杂乱,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满脸菜色,跟两三天没吃过饱饭似的。
“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道人甩了下手里的拂尘,唱个喏道:“贫道乔冽,号道清。”
知县眼角直抽抽,想到这位好歹头一个来揭榜,强忍着招呼对方坐下。
丫鬟随即走了过来给两人倒茶。
知县看见茶壶就条件反射地打了个饱嗝。
乔道清一愣:怎么打嗝还带着水声的?
“本县……嗝儿……遭遇虎患,不知道长有何办法除了……嗝儿……这畜生?”
“贫道年少时曾到崆峒山游历,得异人传授道术,修炼十余载,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区区大虫何足道哉,略施小术即可降它。”
阳谷知县绷着个脸,要不是你那拂尘掉秃噜毛了,我真就信了……
“道长介不介意先露两手呢?”
“不是不相信道长啊,而是大虫凶猛,本县身为……嗝儿……一方父母,行事总要稳妥才行。”
乔道清微微笑了一下,手指探入茶杯挑出一滴水珠,轻轻地弹出,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刹那间,一团乌云便在两人头顶上方翻涌开来,雷声轰鸣,更有电光在里面闪耀。
阳谷知县刚看两眼,瓢泼大雨就开始下起来,呼啦啦浇的他浑身湿透。
啪!
一声响指传到耳朵里,阳谷知县定睛看去,电闪雷鸣消失不见,仿佛刚才所经历的种种从未发生过。
而那位使出神仙手段的道人,正老神在在地端着茶杯吸溜。
噗通一下,阳谷知县当场就跪了。
“求道长助本县渡过……嗝儿……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