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长灯映在车窗洒下一片,半遮去男人面孔,隐隐约约,宛如虚梦。
坐在前头开车的阮晋伦随意往后视镜瞧一眼,笑意半脸:“回来了也不吱一声,还得在那报纸上看见你,真把哥们当外人?”
谭斯京笑得散漫,慢条斯理回了句:“不然呢?”
三个字,还真戳到阮晋伦点上了,他转头,“你是——”
“诶,名山门口怎么有戏看?”
女人开口即成脏,侍童让苏祈安站在一边。
而她安静地站在一旁,彩灯闪烁。
光落在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
站在那满是浮躁喧嚣的地方,犹如仙落。
莫名地,谭斯京觉得有些眼熟,半晌才想起上午似乎见过她一面。
在厦城大学操场,侧着脸和身旁的人说些什么,轻轻一笑带过。
不过半秒,谭斯京收回了视线。
阮晋伦把车开往名山特定地库。
苏祈安一早就听见车声,用余光瞧见那半降的车窗露出的侧脸。
比那手机相册里的照片还要清晰,分明是谭斯京。
也是在那瞬间,苏祈安的心跳声,比大脑放空的反应还要先响起。
一拍接着一拍,望着那半降车窗露出的侧脸,苏祈安差点失了神,只留下震耳欲聋的心跳。
他还是和好多年前那样,清风霁月。只是没有想到,今晚的宴会,身在美国的他也会来。
早该想到的,他父亲举办的宴会,又怎么会不来?
经年累月,她以为不会再见他了。
五分钟后。
谭斯京和阮晋伦出现在名山门前。
他穿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寻常黑卫衣,落拓至极的穿搭,在这上流场里也算是松弛感极佳。
却又算得上是毫不在意这儿的规矩。
可又哪要什么规矩?他本身就自带那散漫不经的矜贵。
无波无澜,倦怠慵懒。
谭斯京下了车,本是毫无交集的情况下,在他抬头看向名山门口的瞬间,就这么与苏祈安对上了视线。
转瞬即逝的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苏祈安望进他那毫无波澜却又深潭似的眼眸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却叫人怔住两秒。
谭斯京先一步移开目光,苏祈安低了眉,又看了过去。
先前在门口踩到高跟带子的女人看到谭斯京,立马开始摇着腰肢过来,瞧见苏祈安站在谭斯京对面,用手肘顶了她一把,顺势嘀咕:“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搁这儿挡着我的目标,一会让你见识什么叫难堪。”
苏祈安无声垂眸。
大概是多年执念在此刻醒来。
声音比大脑更快做出行动,几乎是见到谭斯京的那瞬间,她就想要和他产生交集。
然后,苏祈安看见自己用着不大的胆子,硬生生叫住了正准备进入名山的谭斯京。
“先生,可以将我捎进去吗?我找人。”
先回头看苏祈安的是阮晋伦,他一惯爱看戏,苏祈安这身朴素无华的样子像极了圈子里被阔少爷玩腻了甩一边去,最后人找上门要个说法,说不定说法没要到,还能勾到其他的阔少。
只是没想到苏祈安要找的、要勾的不是其他人,是谭斯京。
阮晋伦用手肘顶了顶谭斯京,玩味着:“有妹妹喊你,别给人晾着了。”
这不是第一回有姑娘喊谭斯京,却是第一回有姑娘穿得这样素净喊他。
尤其是那江南美人开口声线带着酥软。
吴侬软语,耳根子都软了。
鬼使神差地,谭斯京偏头看苏祈安,眉梢微扬:“你找谁?”
苏祈安想说,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