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走出医馆,寒风灌进领口,他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王氏医馆平日里囤货居奇,早该有人治治,如今既能借太子的势压下药价,又能让他们把紧俏药材“捐”给鸡鸣寺。
而他和张定边约定的交易点,就在鸡鸣寺。
他摸了摸袖中那枚冰凉的锦衣卫腰牌,又想起张定边那句“讨个公道”,心中五味杂陈。
坑了王氏医馆,既是为了给师傅弄药材,也是为自己这重暗卫身份铺条后路。
毕竟在这京城的棋局里,每个棋子都得学会在刀刃上跳舞。
马天走了没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
吉安侯陆仲亨翻身下马,大步跨过王氏医馆的门槛
“王观!”陆仲亨大喊,“本侯要的雪莲和人参,准备好了吗?”
王观从柜台后转出来,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侯爷,你来晚了。”
“什么意思?”陆仲亨浓眉倒竖,“本侯三日前就下了令,莫不是你这狗东西想私吞?”
王观苦着脸,连连作揖:“侯爷明鉴!刚刚济安堂的马天来过,他如今帮太子殿下办事,拿着大明广济医署的令谕,命我把库房里的紧俏药材都捐给鸡鸣寺。”
“又是这个马天!”陆仲亨暴喝一声。
他想起上个月鼠疫时,他需要药材,也是被这个马天征用了。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陆仲亨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王观见状,赶紧凑上前,压低声音道:“侯爷,你也知道,这马天如今仗着太子撑腰,行事越来越张狂。有他在京城一日,小的这医馆怕是难以为继啊。以后国公府、侯爷府需要的珍稀药材,小的怕是都难以供应周全啊。”
“一个区区郎中,也敢骑到本侯头上?”陆仲亨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会抓药的,能翻起多大风浪?”王观却急得直搓手:“侯爷有所不知,这马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连太医院那帮老家伙都对他另眼相看。鼠疫后,在京城里更是名声大噪。长此以往,小的这医馆怕是连给各位大人供应药材的机会都没了。”陆仲亨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今日本侯要去老相国府议事,正好与老兄弟们商议商议。不就是个郎中么?在这京城,还没有本侯办不成的事。”
“全仰仗侯爷了!”王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陆仲亨甩了甩衣袖,大步往外走去。
王观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中的谄媚渐渐被阴狠取代:“马天,就看陆仲亨他们能想出什么法子了。”济安堂。
马天匆匆回来,脑子里还想着张定边的事。
“马叔!”朱英迎上来,“皇后娘娘来了,就在后院客厅等着呢!”
“皇后娘娘?”马天一愣,“这么冷的天,娘娘怎么会来?皇宫又有谁病了?”
朱英摇摇头:“没说谁病了,就是带着个老爷爷。”
皇后带着一个老头?
马天更疑惑了,大步往后院走去。
小客厅里,炭火烧得正旺。
马天掀开门帘的刹那,便看见窗前背手而立的老者。
那老者穿着簇新的青布长衫,腰间系着根棕色绦带,花白的发辫梳理得一丝不苟,虽已年过花甲,背脊却挺得笔直。
“刘叔?”马天惊呼。
他瞪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岭南到京城千里之遥,刘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皇后娘娘在一起?
刘秦缓缓转过身,哼了一声:“你小子,架子倒不小,让皇后娘娘在这儿等你。”
他的目光扫过马天沾满泥星的棉袍,眼神里既有久别重逢的欢喜,又带着几分长辈的责备。马天这才回过神,朝着上首端坐的马皇后深深一拜:“参见皇后娘娘。”
马皇后身体微微一颤,眼中泪花闪烁。
刘秦上前几步:“马天,你爹那把刀你带着吧?快,去拿来。”
“拿刀做甚?”马天无语问。
“叫你去,你就去!”刘秦瞪眼,“哪那么多废话?”
马天没好气:“刘叔啊,你想我爹了,就去我爹坟头喝酒。干嘛大老远跑来京城啊,就为看看我爹的刀?”
他嘴上说着,但还是回房间,取来了那把刀。
马皇后看到那把刀,猛地扑上去,抓在手里,语音颤抖:“是了,就是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