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那些伤者,都明白了。
这些肯定是陈友谅旧部,他们蛰伏在京城,要干啥?
“原来是张太尉。”马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张定边看着他,沉声道:“锦衣卫在追杀我们,你现在知道了,怕不怕?”
“怕。”马天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确实怕,怕眼前这个曾令朱元璋夜不能寐的猛将,更怕自己藏在袖中的那枚锦衣卫腰牌。锦衣卫暗卫这个身份,要派上用场了?
卖了师傅?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作为一个带着现代三观的穿越者,背叛这种事做不出来,毕竟师徒一场。
“怕就好。”张定边似乎没察觉他的异样,“知道为什么带你到这儿吗?因为你小子懂医,手比那些江湖郎中稳当。至于别的,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做的事,是为了给那些死在鄱阳湖里的弟兄们,讨个公道。”
马天假装疑惑:““你们不是投降了么?皇帝也没杀你们那个小皇帝。”
“哼,朱元璋把我们的皇帝送去了高丽,与死有什么分别?”张定边冷哼。
他口中的皇帝,是陈友谅的儿子陈理,被朱元璋送去高丽了。
马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声道:“师傅,既然事已至此,就别把我当外人了。至少……让我知道,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刺杀朱元璋!”张定边回答。
马天一凛!
就凭你们几个人,想杀皇帝?
“这事你不用管,免得连累你。”张定边皱眉,“只是我们缺些药材,你能搞到吗?”
马天点头:“我来想办法,徒弟现在是京城有名的郎中呢。”
张定边拱手:“拜托了!”
马天意识到此地不能久留,聊了几句,说去搞药材,两人约定了交药的方式,他就匆匆告辞。张定边看着他的背影,眯起双眼,低声道:“徒弟啊,对不住了。”
来到大街上,马天裹紧棉袍走过“王氏医馆”时,嘴角扬起。
他想起方才在破宅里,张定边提到缺的正是金疮药引子,而王氏医馆作为京城最大的药商,库房里必定囤着这些紧俏药材。
不如,坑王氏一把?
他脑中有了办法,大步走了进去。
柜台后,王观正用秤称着阿胶,听见动静抬眼,看见马天,脸色瞬间阴沉:“哟,这不是济安堂的马神医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马天掸了掸袖角,故意让袖口露出半枚太子的令牌。
“王老兄这话说的。”他踱步到药柜前,“你也知道,小弟刚接了太子殿下的差事,大明广济医署刚立,这不来莫这儿取取经?”
王观自然知道大明广济医署,立马堆起满脸褶子的笑,“哎呀,马神医可真是年少有为!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王某定当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方才的冷意瞬间化作谄媚,连眼角都透着殷勤。
马天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从怀中掏出一本牛皮封面的账册。
“也没别的大事。”他将账册推到王观面前,“只是殿下觉得,这西市药价有些混乱。就说你这儿的当归吧,三钱七分的价,怕是比太医院的供价还高?”
王观的目光落在账册上,暗暗心惊。
那上面不仅记着各味药材的市价,还贴着几张商户偷税漏税的票据。
“马神医说笑了,这不是年底涨价嘛。既然是太子殿下的意思,王某定当整改,必定不超过账册上的数目。”王观连忙道。
“这就对了嘛!”马天拍了拍王观的肩膀,“太子殿下还夸你呢,说鼠疫时王氏医馆捐了几大车药材,真是识大体。”
“应该的,应该的。”王观搓着手。
马天见状,知道火候已到,便拱手作别,刚走到门口,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方才路过鸡鸣寺,知客僧说寺里缺一批药材,我想着你这儿品类齐全,不如就由王氏医馆供应吧?也算是给你积功德了。”
“鸡鸣寺?”王观眼睛一亮。
那可是皇家寺院,若能搭上这条线,日后生意必定更上一层楼。
他哪里还顾得上琢磨马天的用意,连连点头:“多谢马神医提携!王某这就准备药材,明日一准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