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泛着粼粼波光。
两岸垂柳如烟,河面上飘着淡淡的荷香。
精致的画舫缓缓驶过,秦王妃独自立在船头,一袭月白色长裙被河风掀起,衬得她愈发清冷出尘。
河岸边的酒肆传来阵阵笑语,歌女婉转的吴侬软语飘荡在水面上。
秦王妃的目光掠过这些繁华景象,那双含着三分英气的丹凤眼里却不见丝毫喜色。
她微微仰起脸,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珠,还有那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都镀上了一层落寞。
远处传来牧童的短笛声,这突如其来的北地音调让她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抬手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草原女儿特有的利落。
河风送来荷花的清香,可她似乎闻到了记忆中的草香,那是漠北草原雨后特有的气息。
“草原才是我的家。“她轻叹一声,声音低得几乎被河水吞没。
此刻她眼前仿佛浮现出无边无际的碧草,成群的牛羊像珍珠般散落在绿毯上,远处王帐的金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画舫转过弯时,她下意识地扶了扶发间的金步摇。
这是秦王特意命工匠仿照草原头饰打造的,可再精巧的首饰也替代不了故乡的风。
河面突然泛起涟漪,一尾锦鲤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她的裙角。
她美眸垂落,想起草原上的小河,夏日里总能看到鲑鱼逆流而上。
画舫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明明身处金陵最繁华的所在,她的心却早已飞越千山万水,回到了那片魂牵梦萦的草原。
……
侍女阿兰出现在三步之外,躬身一拜:“公主,合撒儿死了。”
秦王妃猛地一惊,脊背骤然绷直。
“死了?”她转身时发间金步摇纹丝未动,唯有嗓音泄露一丝颤意,“怎么可能。“
河风卷着阿兰的汇报送入耳中:
钟山脚下的暗河、泡胀的尸体、心口致命的刀伤。
每一个字都让她握了握拳头,可她的面容却如漠北寒冬的冻湖,平静得骇人。
“谁杀的?”她问得极轻。
阿兰捧出一柄匕首,刀刃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秦王妃接过,眉头紧蹙。
匕首极简,刀身与刀鞘的接榫处严丝合缝,刀身更是极为流畅,这般工艺连大明御用匠人都要叹服。
“这般做工,不像是大明的。”她眸光锐利。
“探马军司怀疑是西域人所为。”阿兰低声道,“刀身上有三个古怪文字,像是西域文。”
秦王妃面色清冷,刀柄翻转间露出三个錾刻的文字。
她摇了摇头:“这不是西域文。”
那些笔画像蛇行又似鹰翔,既非回鹘字母的圆润,亦非汉字的方正。
画舫此时正经过夫子庙,岸上传来学子们《论语》的诵读声。
秦王妃将匕首收入袖中:“传令南面房所有暗桩,三日内我要知道这匕首的来历。再找仵作去验合撒儿的尸体,有些秘密,活人不说,死人也会开口。”
阿兰领命退下,瞥见主子正凝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