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有朕在这里坐着,今天朕就想知道,国库为什么连续三年收入减少。”
范建听到皇帝语气坚决,心底也不再纠结,将自己身为户部侍郎,这几年统计出,国库收入减少的其他方面原因也一一说出来。
“陛下,您也知道国库中有一半收入都来源于内库,计算国库收入时会将内库收入计算在内。
不过二者之间互不统属,国库方面收入的减少,另一个重大原因就是内库收入减少。”
范建话音刚落,朝堂群臣中就开始出现骚动。
谁都知道庆国内库,汇聚天下绝大部分商贾贸易收入,内库十几年来一直掌握在皇室手中,掌舵人就是皇帝的心腹妹妹,长公主李云睿。
现在说内库收入减少,不就是打长公主李云睿的脸,打李云睿的脸,不就是捋皇帝陛下的虎须嘛!
“内库?”
嘉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庆帝记忆里李云睿十几年来,对内库掌管的井井有条。
庆帝以前想突发奇想,在天下四处豢养探子,监视百官和国内外各个方面。
外加大量禁军私兵,鉴查院等,这些部门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内库拨款,从没见李云睿出过什么乱子,内库收入怎么会减少呢?
“是陛下,近三年来,内库每年给国库这边汇报的收入,的确是逐年减少。”
范建眼见皇帝脸上出现疑惑,好似不相信这个说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内库每年的具体收入,不仅是我,整个户部和其他各部都不清楚。
户部只是将内库送过来的收入账单进行汇总,至于内库究竟如何经营,户部同样不太清楚。”
范建盯着皇帝,一板一眼的说道:“这几年长公主汇报的内库收入,三年共计减少了一千多万两,具体原因我们也不好去问。”
“行了。”
龙榻上传出嘉靖散漫的声音:“内库方面的收入减少先不管,除了内库收入减少以外,国库另外一半的一千万两少在了哪里,单单只是粮食歉收?”
范建听到皇帝追问,脸上没有慌乱,继续沉着冷静的向皇帝汇报。
“近三年来,国库除了江南粮食主产区歉收外,还有民间布匹税、商税连年走低。
很多地方的私人小商号,民间布匹行都经营不下去,以至收缴上国库的税收跟着下降不少。”
嘉靖心头闪过疑惑,他清楚记得庆帝记忆里。
自从叶轻眉带来先进的冶铁炼钢、纺纱、制糖等技术以后,庆国经济一跃而起,没用几年就成了天下诸国中,最大的商贸输出国。
庆国的这些货物,不仅占据周围诸侯国的市场,还能远销海外至西方蛮夷国家,民间的这些商号和布匹行怎么会逐年倒闭呢?
嘉靖直接向范建说出心中疑惑。
站在殿前的范建,仿佛知晓皇帝会问这些事情,回答条理清晰。
“陛下,庆国的布匹、纺纱、白糖、玻璃等货物,的确远销天下各国,但这些货物的生产技术都掌握在内库手中。
内库生产的货物,不仅挤压了其他国家市场上的货物生存空间,同样挤压了大庆国内市场上民间的各种私人小商号。”
范建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下,缕了一下思路。
“这也是微臣最近才想明白和发现的事情,内库外销的这些货物收益,因为不能直接上缴国库,只为皇室宗亲、各类禁军和鉴查院提供支出。
导致内库赚取的财物,无法二次流通到庆国民间百姓手中。
难以在大庆国内市场上形成内部良性循环,进而加剧了官富民穷的现象。”
“微臣想了几天,才给这种现象起了个名字叫‘流通紧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