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叶昭的书单,三人如获至宝。
信丰县县学虽小,但也有藏书楼。
不全,但比起自己买还是划算。
信丰县县学藏书楼再小,也有百余部藏书,内容繁杂,难度不一。
贫寒学子的可悲之处是守着藏书楼,没有方向也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院试之前,他们围绕着四书五经打转。
好不容易摸索着过了院试,乡试要求更高,突破了四书五经的桎梏,寒门学子反而会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正如熊斌,他能意识到自己策论上有了问题,却囿于无人知道,困在瓶颈中。
这般家境普通的学子,悟性高者,或许徘徊几年得到突破,但更可能困于乡试,无奈放弃。
他们的天分就比世家子弟差吗?
不一定。
月考成绩,韩教谕自是要点评一番。
“明年二月的县试你去试试。”
韩教谕说这句话时表情都没变,却把叶昭吓了一跳。
“明年我七岁。”
叶昭从走神中惊醒,提醒了下夫子。
韩教谕却不按套路出牌:
“你刚刚想什么,这么入迷?”
在韩师面前走神,叶昭微微耳热。
“章师兄三人向弟子求一份书单,我在想若不是师父,我定如师兄一般迷茫。”
韩教谕抬了抬眉毛,“难得听你说这些。”
深知自己不会讨好人的叶昭,走得是诚恳耿直路线。
“三个师兄给了我他们的笔记,我抄您的书能给师兄看吗?”
虽然叶昭知道韩师不是小气的人,但韩师的书和笔记价值颇高,他总要先征求韩师的意见。
韩教谕手中折扇敲打着手心,一会儿又展开。
“你倒是大气,他们怎么不来找我,托你来求情。”
“您在县学的威名赫赫,没几个人敢找您吧。”
叶昭调皮了一下,正色道:
“不是师兄托我求情,他们只要了书单,是我想给他们看。”
“说借花献佛好,收买人心也罢,我确实可惜师兄他们的才华。”
叶昭不是圣母,但他两世幸运遇到了好老师,求学顺利,能伸手帮帮同窗就当积德了。
“若不是您倾囊相授,弟子不会有月考的名次,被人夸奖一月时光胜过十载修炼,自得之余也难免惶恐。”
“如章师兄等县学生,十年寒窗苦读不做假,勤勉远超弟子,该有个好结果。”
韩教谕收起扇子,冷酷道:“这世上没什么该不该。”
“贩夫走卒的孩子生来就要比皇亲国戚的孩子辛苦,是他们的命不好,也不是所有努力都有回报。”
“信丰县每年录取的举人就那么多。你该清楚,他们也是你的竞争对手。”
韩教谕目光锐利。
叶昭倒是坦然,“师父如果是看家世的人,不会收我为弟子。”
“师父夺得顺天府解元,莫说弟子尚未过童生试,远不到与师兄竞争的时候,就算师兄是竞争对手,我的竞争对手也不止是师兄们,而是整个陉德府的秀才。”
“怕这怕那,还堕了您的威名。”
韩教谕仰天大笑。
没有教训弟子要谦虚。
“我的弟子就要拿出这种舍我其谁的架势。”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韩教谕收起笑容,身为县学老大,县学生排斥叶昭,他心知肚明。
“你不在意名声,为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