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沉默,逐渐弥漫出渗人的冰冷,长久未得到回应,她姗姗抬头,却和男人凤眸对上。
周宗巍淡漠的靠在椅背,面色冷凝,还未散去方才那股噤若寒蝉的压迫。
他沉默良久突然把文件袋往桌上一倒,任柔一眼就认出了那张印着医院标志的诊断报告,心脏猛地悬了起来。
“听说你奶奶每个月的靶向药费,要二十万?”
他漫不经心的语调,让任柔脸色骤然苍白。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颤抖的质问着,她望着男人慢条斯理整理文件的动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周宗巍慢慢整理着文件,语气冷冰冰的:“周歌两个月后要结婚,最近却总闹着要毁婚。”他抬起头,眼镜后的狭眸泛着凌冽的冷意,“既然你有本事让他死心塌地,那就去劝他乖乖结婚。事情办成了,我给你一千万。”
一千万的诱惑,在当下无疑是重磅炸弹。
任柔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那些被刻意深埋的回忆又开始在心底翻涌。可记忆里周歌偏执的眼神、掌心滚烫的触感,又让她胃部泛起恶心。
任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着面前气场强大的男人,强迫自己挺直脊背:“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答应?”
周宗巍眉头轻蹙,起身缓缓逼近。随着他每一步靠近,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无形的压迫感将任柔笼罩其中。
“听说你已经从李管家那里预支了十万,我早就说过别在我面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你最好乖乖应下。不然,你心心念念的学长,还有你重病的奶奶,后果如何,我想你已经猜到他们会是什么下场了。”
他说出威胁的话语时,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决定他人命运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任柔瞳孔骤缩,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此刻周宗巍眼中的淡漠更让她不寒而栗,她清晰的意识到这个男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钱我不要,只要你在事成之后,为我奶奶治病,我就帮你说服周歌。”
任柔拼命的维护着她最后一丝自尊,却没想过她早已被男人钉在下贱那一栏里,怎会轻易改变态度。
死寂在书房蔓延,周宗巍目光如鹰隼般在她身上逡巡,沉默良久。
他终于开口时,语气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可以。”他突然倾身,沉木的香气拂过她泛红的耳垂,“任小姐应该明白,若是走漏风声,我能让这承诺变成催命符。”
任柔颤声应了句“嗯”,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
周宗巍终于大发慈悲的挥手让她滚出去。
任柔跌跌撞撞从地毯上爬起,冷汗浸透的衣服黏在后背,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发抖。
双腿发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她踉跄着扶住地才勉强站稳。
不敢回望身后那双淬着冰的眼睛,门在身后重重合拢的瞬间,她再也撑不住,险些跌坐在地上。
没关系,只要在坚持两个月,她就可以离开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们有交集。
房门开合的轻响划破死寂,惊得廊下那人转身。
凛冽北风裹挟着枯枝呼啸掠过,方才还零星飘落的细雪,刹那间化作漫天鹅毛,棉絮般的雪团簌簌坠落,将柏油路面铺成绵软的素毯。
周歌指间夹着半截香烟,墨色衬衫领口敞着两颗纽扣,倚在书房旁的墙面上,碎发下的眼眸半阖着,在烟雾缭绕间将任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任柔脚步猛地顿住。她原以为这么长时间,走廊早该空无一人,此刻却撞上周歌如炬的视线。
想起方才在书房被迫许下的承诺,她摆挺直脊背,任由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眸子一寸寸剜进骨髓。
最后一口烟在他齿间碾灭,周歌随手将烟蒂弹进墙角:“我哥跟你聊了什么?”声音像浸了冰水,凉得人发颤。
任柔强撑着扯出笑:“没说什么,只是警告我不要勾引你耽误了大事。”
这话是她临时编的谎,周宗巍根本没提过这些,可她实在不想再面对周歌的追问,只想逃回房间睡上三天三夜。
“任柔。”周歌忽然逼近,黑色球鞋碾过满地烟头发出细碎声响。他单手插兜,垂眸睨着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嘲讽,“我哥不会这样说话,就算说也不会当你面说,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任柔没料到周歌居然能识破她胡扯的谎话,只能避而不谈的转身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
或许是刚才情绪紧绷太久,她脚下突然发软,整个人往前栽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跌进带着烟草味的怀抱。
周歌的心跳透过衬衫布料,一下下撞在她耳畔,剧烈得像擂鼓。
疲惫的任柔下意识从他的怀里挣脱,踉跄的站在了楼梯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