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之脑袋轰地一下,被官府带走了?
林妙仪果然出事了!
他松开手,走出客栈翻身上马,就要往县令府去,走到半路却停住了。此事因刘员外而起,县令敢如此明目张胆带走她,人……或许不在他府里。他掉了个头赶往员外府。
可刘员外却并不在府内。
王远之将府里搜了个遍,也未见林妙仪和有什么可疑地地方,下人们也不知道刘员外在哪,王远之气地将府里砸了个稀巴烂。又带人赶去县令府。
此刻的刘丙元正在县令府里喝着酒。
今日两人格外高兴,近日天愈发的冷,孩子也多了许多,再加上又多了林妙仪这一步棋,上面的人一定会很高兴。
刘丙元站起身,将周明的空杯倒满,油腻地笑,“县令大人,这林妙仪果真是荣王的人吗?”
周明斟了口酒,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屑,“哼,是不是荣王的人不知道,但总归跟荣王脱不了关系。”
刘丙元小心翼翼地试探,“那荣王会为了她来这里吗?”周明眼神里透出一股狠意,“来了又能奈我何,他无凭无据,再说我将那林妙仪放了,可是百姓们亲眼所见。”
刘丙元一听此言也放下心来,他拱手拍马,“还是县令高明,这一招祸水东引,就算那荣王来了,我看也要灰溜溜地被打发回去。”他夹了口肥肉放进嘴里,心里美滋滋地,这回施粥的事多亏了周明提拔,他才能分到一杯羹,虽说他并不知周明背后的人是何身份,但总归不简单。如今听他竞连荣王都不怕,还以为自己家祖坟冒青烟,靠上了一棵大树。“这次我们将林妙仪送过去,上面一高兴,兴许县令大人还能提一提,到时可别忘了属下。”
周明盯着刘丙元满嘴的油和发黄的牙齿,心里作呕,面上却不显,“那是自然。”
二人各怀鬼胎,一个护卫从门口跑过来,垂着脸,低声道,“县令大人,刘员外,出事了。”
刘丙元不耐烦,现在什么事还能比升官发财更重要的了,他借着酒劲,大声道,“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没看到我和县令大人正喝酒吗。”护卫向门口一指,“有人敲门,是……是来找林妙仪的……”刘丙元手中酒杯一抖,洒了一腿。
周明则一脸平静,“来人说是谁了吗?”
“儋州知府王家的公子……王远之…他说,林妙仪是他表妹…”“儋州知府?”
“是,刚才他还去了员外府把府里都给砸了。”刘丙元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吹了冷风,只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的,一会是知府,一会是荣王,一个不小心,这几个月的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他慌了神,直接跪在了地上,“县令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刘员外放心……周明语气真诚,起身扶起刘丙元,“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待我找个理由先打发了他,保证不会牵连到你。”呵,荣王他都不放在眼里,区区知府又能怎么样。况且…他早已安排人把林妙仪和那些孩子送走,证据全消。只是……还需要一个替罪羊。
他早就看不惯刘丙元市侩地嘴脸了,现在嘛,就只能委屈他了。他站起身,“我去会会他。”
又对下人使了个眼色,“带刘员外先躲一躲。”下人立刻会意,安排了两个护卫把刘丙元带走。待他走到门口时,就看到王远之一行人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外,正大声嚷嚷,“叫你家县令滚出来!”
门口的护卫也纷纷举起刀剑,两伙人互不相让。周明从院内踱步而出,“阁下何人,在本县府里大吵大闹。”王远之抬头,见这周明长得面目端正,身穿湖蓝破旧长衫,不似大奸大恶之人,不由地放松了警惕。
他抬起手,后面的护卫也都把刀收回鞘里。“周县令,深夜造访,实在是情非得已,我乃儋州知府王家,听闻我表妹林妙仪被府衙抓走?不知是何缘由。”
“林妙仪?"周明眯起眼睛回忆。
“哦……就是那个被误以为偷东西的女子吧,这件事……本县已经查清,是刘员外认错了人,昨日就已经把人给放了,在场之人均可作证。”“放了?那周县令知道她去哪了吗?”
“这个……下官不知。“周明眼睛打转,“怎么?人可是丢了?需不需要本官帮忙。”
王远之见周明言之凿凿,一时竟有点咬不准,林妙仪会不会……真的已经走了。
周明见王远之还有所怀疑,他侧过身,让出了一条路,“王公子可是不信?这样吧,本官府里你倒是可以进去探查一番,只是……家里妇人胆子小,公子这些护卫.…”
言下之意是只能王远之一人进去。
王远之考量一番后,拱手,“既然表妹已经走了,那我也就不再打扰。”转身就带着护卫走了。
周明站在府门口盯着王远之一伙人远去,若王远之此刻回头,他一定能看出现在的周明和刚才的县令判若两人。
他身上的正气已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阴沉的,目露凶光的脸。王远之身旁的阿旺问道,“少爷?我们……就这么走了?”王远之沉下眼,那个周明如此圆滑坦荡,他怎么会信?只是……眼下他一人进去也无济于事。
“与其打草惊蛇,不如让他们放松警惕,若表妹还在他府中,他定是要把她转移走的,告诉护卫们,把县令府……围起来。”算时间,明日外祖父和荣王便也到了。
若不到…他便闯进去。
林妙仪再睁开眼时,只发现眼前漆黑一片,她的眼睛被人用什么东西蒙住。双手已经用绳子绑住,绳子的另一端有人拽着她。四周还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呕的她想吐。旁边传来两个男人猥琐的声音,有一个好像还有点熟悉,是……今日抓她的何捕头?
“这娘们长得可真不错,细皮嫩肉的。”
“你没听她说吗,她是荣王的人呢。”
“也不知道荣王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哼,你可别乱来,这个女人可是县令定好的,明日就要送走,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去,进去。”
林妙仪被推操着进了一个地方,临走前那两个人还不忘在她身上卡了一下油,嘿嘿嘿的□□几声。
林妙仪却动也不动,人在屋檐下,忍字当头。等脚步声消失后,她将手中绳子挣开,扯下了眼睛上的布条,太久没见过光的她,眼前只一片空白,过了半响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一抬眸,就看见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是……一群孩子。
她打量四周,共有二十多个孩子,五岁到十岁不等,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
孩子男多女少,衣服单薄打着补丁,隐约的还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骚臭味。想来这些孩子的吃喝拉撒都是在这笼子里。笼子四周都是墙壁,暗无天日,只有笼子外面,过道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再远的地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林妙仪没说出自己林府小姐的身份一是怕他们不信,二是担心反倒会被杀人灭口。
她利用了荣王的身份,本以为他们会有所忌惮。却没想到……呵,看来刘员外背后之人的势力绝不简单。有一个年龄大点的孩子出了声,“你也是被关进来的吗。”林妙仪点头,“你们被关进来多久了。”
“有七八日了。”
“你们都是被父母送进来的吗?”
“嗯,他们说,要给我们找新的父母收养,每隔两日就会有几个孩子被带走,也会有几个新人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