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他永远地失去了江兰时。
即使已经回到了过去,他还是难以接受。
只敢在手术室门口时,轻握江兰时的手,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放心,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我会在外面寸步不离地等着的。”江兰时将他的手回握地更紧,“嗯,我相信医生,也相信你。”手术室的大门在梁叙眼前合上,随之亮起来的是手术室门前的“手术中"的灯。
手术开始没多久,陈梅和江建斌先后到了门口。梁叙知晓,江建斌无非是担心江兰时有个好歹会影响到时安和江家的合作。至于陈梅的心思,他不好说。
但他也无心去理会,一直在门外焦灼地踱步。他从未觉得,等待是这么一件痛苦且漫长的事情,即使专家说过手术成功概率在90%以上,但他还是免不了担心。手术室的隔音很好,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耳边是寂静的,梁叙觉得自己仿佛能听见里面仪器的“滴滴"声。
中间老宅的阿姨来过一趟,拎着个食盒。
陈梅上前来和他说:“叙儿,你别这样,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梁叙心中很是烦躁,没有半分犹豫地拒绝了她:“没心情。”之后他一边踱步,一边盯着手腕上的腕表,看着上面的指针一点一点的转。手术预估在两个小时左右。
如今堪堪过去了一个小时,梁叙却恨不能将指针拨到两个小时后。几乎是度秒如年。
随着预计的两小时渐渐到达,但手术室门前的灯并没有任何变化。素来从容不迫的梁叙,忽然觉得自己腿软到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站住。他几乎是以一种倒坠的姿态,跪在了手术室外的墙角,双手合十,头抵着墙。
陈梅过来拦他,被他推开。
他的语气是颤抖的,“希望,我的兰时,平平安安。”不知过去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灯熄灭了,护士和专家从里面走出来。梁叙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专家,紧紧攥着专家的手。专家颔首:“手术很顺利,注意术后修养就可以。”梁叙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兰时被从手术室推出来时,麻药还没散,尚且处于昏睡的状态。梁叙的指尖探上她的脸庞,好像当真重新过了一辈子。还好,上天给他的珍宝,他这一生,没弄丢。江兰时手术结束后,在医院休养了一周后,办了出院手续又搬回了水月湾。起初,梁叙让她多休息,后来,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梁叙才肯每天让她看几个小时的文献。
休养了一个月后,江兰时要回学校。
梁叙却说:"你在宁大公寓的东西我都搬回家里了。”江兰时一时失笑:“我又没说不回家,你着急什么?”梁叙趁着红灯,偏头看向她,“怕你又不要我了。”江兰时愣了下,“什么叫又?”
梁叙缓缓摇头,难得没应她的话。
在时安复工的第一天,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压了上来,这个时候时安还不如三年后那样,一些应酬,也不是梁叙想推就能推的。他本想接江兰时回家,却不得不去饭局上应酬一番。迫于无奈,他只好给江兰时发了消息。
“我今晚有个应酬,可能会晚点回来,但我保证,没有其他女人。”夫人:“你正常工作往来,没什么。”
江兰时回答的平淡,梁叙却不高兴了,但他还是说:“我到了会给你报备的。”
夫人:“嗯。”
到了饭局上,梁叙和他们依次寒暄握手过后,有人给他递酒,他却说:“我得先给家里那位报备。”
众人都笑着揶揄,说他是妻管严。
梁叙却格外满足,“没办法,家里那位实在太黏人。”他说着给江兰时打视频。
但“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梁叙心底一沉,但还是和众人说,“我就说,生气了,我去洗手间哄哄。”说完,他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这次打语音通话,江兰时倒是接了。
“我刚刚开车在回家路上,点错了,怎么了?”梁叙清了清嗓子,“想给梁太太报备,结果有人不接我电话。”“报备?没必要吧,我相信你。”
梁叙却做足了死缠烂打的准备,“这可不行,我都和别人夸下海口说我是妻管严了,你不催我,我很丢人的,别人都有人催回家。”电话那头顿了顿,说:“好好好,应你还不成么。”梁叙这才回了包厢,当着众人的面重新拨通视频电话。江兰时很快接通。
梁叙将镜头一遍遍照过,“这下放心了么?”江兰时顺着他的话:“放心了放心了。”
饭局上也有人开梁叙的玩笑,他却很是受用。过了二十分钟,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抵在耳边。“好好好,我这就回家,别不让我进家门,好不好?”说完这句,他又看向众人,边说边拿起外套:“我先失陪,不然以后都不让我进家门了。”
到水月湾时,江兰时看着像刚洗完澡吹完头发。“你不是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有应酬么?”梁叙抱臂,“梁太太不催我,我只能接个闹铃就回家了。”江兰时噎了下,说:“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是母老虎。”梁叙凑上前去,一副“不要脸"的样子,环住江兰时的腰身,“这世上哪里有这么聪明又漂亮的母老虎。”
江兰时也笑了:“又贫嘴,回来了就去洗澡。”梁叙洗完澡吹干头发后,江兰时已经拥着被子躺在床上了。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兰时,你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远,或者别背对着我?”
“天气热,还是别靠在一起了。”
梁叙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拿起空调遥控器把空调调到了17度。过了会,江兰时迷迷糊糊地醒来了,“怎么这么冷?空调遥控器呢?”梁叙装模做样地找了两圈,“不知道,我也没找见,要不我抱着你睡?”江兰时许是倦意太浓,没反对,梁叙便当她默认了。长臂一伸,便将江兰时囫囵揽进怀中,下巴轻轻靠在她的发顶。有人睡得很香,有人一夜未眠。
重来这次,江兰时远比梁叙认知中的要优秀。这一年冬天,她就获得了宁城一个很重要的奖项,算是政府性质,所以颁奖也在宁城的人民大会堂。
梁叙难得见江兰时穿正装一一有设计感但不失正式的衬衫,搭配黑色的长裙,头发挽得精致。
梁叙就坐在第一排,全程目光没有离开她一寸。但他万万没想到,江兰时的获奖感言中,竞然有他。以至于他连鼓掌都差点忘记了。
领完奖,他们牵着手,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我们回家。“梁叙偏头笑着看向江兰时。江兰时朝他歪了歪头,说:“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但需要你闭眼。”梁叙轻笑一声,依着她闭上眼睛。
而后,唇角感触到一片冰凉。
柔软、小心翼翼地还有几分轻颤。
江兰时吻了他。
梁叙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反手扣住江兰时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和江兰时结婚的第一年冬天,他们终于亲吻了。此刻,连天地都成为了陪衬。
若是光阴定格,也可百年成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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